,已經派人通知了。”
大廳中,一切如舊,沒有設靈堂,宛如一切沒有發生過一般。
“你來了?”見有人走進書房,何教授頭抬起來,看了我一眼便說道。
他的眼中滿是血絲,不用猜想,也知道他是多麼的傷心難過。
“何教授,”我嚥了咽,“你知道我會來?”
“你和雨東交好,又和呂詹關係親密,自然也知道我的事,肯定是會來的,”何教授淡然地說道,不知道是因為傷心過度,還是因為看透了人間世事,語氣中已經沒有了悲歡喜樂。
“那你也肯定知道……”我怎麼也是個嫌疑犯,作為一個父親,最正常的反應應該是把我打地出門,但是何教授卻連半點指責都沒有,甚至是半點情緒都沒有。
“其它的我不想說,既然他們能放你出來,自然有你的造化,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事讓人琢磨不透,我活了大半輩子,一把年紀的人,不想去琢磨,也沒那個能力去琢磨了。”他語氣沉重,每一個字吐出來,都像是在嘆氣。
“何教授……”他一席話說得我語塞。我本是作為何雨東的朋友或是他的學生來看望他的,但是此刻他的情形,雖然傷心,但似乎並不需要我的安慰,而且任何安慰都顯得太過脆弱乏力。
“你既然來了,我只想對你說一件事。”
我抿唇細聽。在他的示意下坐了下來。
“這件事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久得讓我都懷疑它是否真實的發生過,”何教授陷入深深的回憶中,“但它常常在我面前出現,特別是晚上,特別是在夢裡,很清晰,就像是在昨天。”
“具體是什麼時候呢?快三十年了,那時我的名字不叫何練白,而叫朱茂祥,”何教授話聲很坦然,嘴角還浮現出一種誠摯的微笑,像是老年時回憶起自己的初戀情人一般,“那時年輕氣盛,雖然瘦弱,仗著自己有點膽量,有點身手,就好打不平。有次替村上教訓一個橫行霸道的惡棍,但是沒有想到出手重了些竟把他打死了,”他說道,又沉思了半晌,我靜心的聽著,“殺人償命,這道理我也懂,本來安安份份地呆在大牢裡,就等著他們把我提出去槍斃,但是老天有眼,知道我是懲惡揚善,一激雷電把大牢的牆劈開了一個逃生門,讓我逃了出來。”
靜靜地聽他訴說著,我的腦中也不禁勾勒著當初我和呂詹所猜測的版本。
“為了逃避追捕,我四處躲避,有一天,在一片樹林裡碰到兩個攔路搶劫的土匪在向路過的商人索要錢財。我本來自身難保,是不願理會這種事的,但是我終究看不下去,還是救了那家人。後來那商人見我一個人無處可去也可憐,就讓我與他結伴同行。那商人便是真正的何練白。何大哥學識淵博,一路上,他給我說了很多以前沒有聽過的東西,令我見識大開。他對我循循善誘,我也求知若渴,他待人誠摯,我豪爽大方,我們一見如故,相逢恨晚,不出幾日,就結為異姓兄弟。
和大哥在一起的日子雖然不多,但是他的一言一行我都記得,我一輩子都沒有忘記,他說,我們中國太落後了,中國人太苦了,他還說,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叫俄國的地方,誕生了一種理論,叫馬克思主義,那個理論,使生活在那裡的人變得幸福和富裕,他還說,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就是要把這種理論帶到中國來,讓我們中國人也變得幸福和富裕……”他說著,提起自己的信念,眼中顯出肅敬的神色。
“那後來呢?”見他許久未出聲,而且故事聽到這裡,和我猜測的大相徑庭,我也急於知道真相。
“後來?”他的神情從剛才的陶醉轉為悲悽,“後來被我教訓的兩個土匪糾結了一夥亡命之徒追了上來,我們一行人被打散,等我找到大哥大嫂的時候,大嫂已經氣絕身亡,而大哥也奄奄一息。大哥在臨死前拿出一紙公文,我那時才知道他原來不是商人,而是趕赴廣州任職的長平縣縣長。他把公文遞給我,讓我無論如何要完成他的遺願,讓我拿著這份公文,去做他不能做到的事。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他早就知道我是個殺人犯,好幾次遇到追捕我的人,都是他巧言解圍,我才沒有被他們抓住。”說到此,何教授情緒激動,手捏著拳頭捶著額頭,“大哥是真心認了我這個兄弟啊!”
“這麼說,不是你殺了真正的何練白?”我不禁出聲問道。
“殺他,我怎麼會殺他?”聽我如此問,他反應激動,像是始料未及,但馬上又鎮定下來,像是早在意料之中一般,“他是我大哥,他是我老師,他是我救命恩人吶!”聽他如此感慨,我沒有懷疑的理由,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