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明日正從東邊冉冉升起。
“我聽沈小姐說,聞竹不是上海本地的?”車平平穩穩地行駛在大街上,我正從車窗向外觀望,各行路人從身邊擦過,然聽阿來開口問道。
“是的,”我順著他的話回答道,並沒有給出更多的解釋。
“那家是哪裡的?”
“甬東,”我不禁在心中自嘲地笑了笑,那算是老家嗎?我對那裡究竟瞭解多少,不過是轉瞬即逝地一刻鐘的停留。心中也祈求著他不要再問下去,紙畢竟包不住火,再問下去,我無法回答。
“家裡還有什麼人?”他果然不依不饒,繼續追問。
“沒有什麼人了,”我抬起頭來,用祈求的眼神,還抿著嘴唇,看著後視鏡中的他。其實既然要將我帶到呂公館,我這人的底細沈碧清肯定都是已經交待清楚的,就算沈碧清不說,阿來也會問個仔細,哪裡需要這時又來詢問我。而現在和我攀談,看似隨意,卻意在看我會如何應對回答,也是在考驗我是否機警或是心思細膩。他們這樣謹慎的人對身邊的人會細心盤查,這在意料之中。
我在心中告誡自己,說話千萬不可再冒冒失失,一定得在腦中思量清楚才能出口。長嘆一聲,看來以後的日子過得不容易啊。
他也從鏡中看過我,微眯著眼在我身上停頓了兩秒,然後又轉過眼去看著前方,顯然是明白了我的祈求。
然後只見他微徽笑了笑,問道:“你知道你阿姐為什麼讓我接你到呂公館麼?”
為什麼?想派個心腹到情人身邊起到監視作用唄!
“不是說那邊人手不夠,讓我過去幫忙麼?”我故作疑惑地問道。
“哈哈,”阿來突然發笑,“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公館裡有人手不夠的時候!”
“那……”我故意按捺不住,俯身朝前,急急的說道,“你把我再送回去吧,我不想離開阿姐!”在這世上,任何一個主子都是希望收復一個忠心耿耿的僕人的,哪怕你此時忠心的是你的舊主人,因為只有忠心於舊主子才有忠心於新主子的可能,見異思遷,喜新厭舊的人到哪裡都不受歡迎。
“你對她可真是忠心耿耿,”阿來又是輕笑了兩聲,“不過,好馬不吃回頭草,這話你沒有聽過?你既然已經出來了,是不能再回去的!”
“這和馬有什麼關係,”我急切地爭執道,然後又固執地補了一句,“阿姐沒把我當做馬。”
對,她是沒有把我當做馬,她把我當成了建交聯誼的饋贈。
“只是,她可不希望你再回去!”阿來開著車,不緊不慢地說道。
“怎麼會?”我擰著眉強烈地否定道,“阿姐說我幹活手腳利索,一個人頂兩個人使!”
“哈哈,”阿來又笑出聲來,聽著他的笑聲,我也好生得意,總算矇混過關!
“她那裡可不缺幹粗活的下人,把你當粗使丫頭使喚,她也會覺得虧了本錢,”說話間嘴角一勾,又是笑了一笑,“憑她的個性可是從來不會幹虧本的買賣的!”
“那阿姐把我送到呂公館究竟是為什麼?”我咬著牙,滿臉疑惑地問道。
阿來瞟過我一眼,道:“誰說把你送到呂公館?”
我睜大了,不可置信地看過他,昨日沈碧清的確是如此對我說的,不光是對我,對阿來也是這麼說的。聽阿來如此說話,我倒是真的疑惑起來,我猜到沈碧清是要把我當作禮物送給別人,但是卻沒有想到旁的可能,難道還有別的安排?
“聞竹,”他道了一下我的名字,然後又讚許道,“這個名字倒是挺不錯。”
他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才輕笑著道:“哪個女人會往自己男人身邊送女人?我看你長得也不錯,讓你去詹爺身邊,她就對你這麼放心?誰不擔心偷雞不著倒失一把米?!”
他此話一出,我倒語塞,他竟也一眼看透了沈碧清的心思。
我看著他,眨巴了下眼睛,臉刷的一下紅了個透,然後吞吞吐吐地道:“我……阿姐……哪裡會?你……不要亂說……”然後很是羞澀難堪地低下了頭。
“其實,”阿來頓了頓,從後視鏡裡看了我一眼,頗為頑味,“你阿姐是把你送給了我!”
這是早料到的,但是卻沒有料到阿來竟然如此從容地說出來,語氣平靜得跟談論天氣一般,我這下真是無言以對,喃喃地又重複了一次:“你不要亂說。”
“看你還有兩分姿色,本來想收了你也不錯,”阿來開著車,仍然漫不經心地道,語氣依然很平靜,看來他們平時談論男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