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張顯著高貴的氣息。
我走過去,吳嘉文聽見聲音,抬起頭來,見是我下來,趕緊起身幫我挪開凳子,我對他莞爾一笑,一如繼往,他也對我溫柔一笑。
“今天終於下樓來啦?好多了嗎?”待我一坐正,他便握住我的手背道。
“嗯,不疼了,所以今天就下來了!”說話間臉有些發熱,其實早就不怎麼痛了。
正吃著,忽聽吳嘉文隨口抱怨道:“今天還得送我爸去趟馬頭,要不瞧你今天精神這麼好,就應該多陪陪你!”
“你們家的司機不是貓盹嗎?”提到貓盹兒,才想起的確有好些天沒見著了,便問道:“這些天怎麼沒有見著貓盹兒,那孩子跑哪裡去了?”
“家裡出了點事,放了他好些天假,算算今天該處理完了,也該回來上工了,”說話間吃了口點心,接著道,“若他再不回來就乾脆將他辭了,省得我這幾日都成了我爸的私人司機!”
看他微怒的樣子,我輕笑道:“怪不得這些天總見那車子你自個兒在開,”瞄了他一眼,接著道,“貓盹還是個孩子,你可別和他斤斤計較,”想到吳嘉文剛才提到他家出了點事,我好奇,便隨意問道,“他家出了什麼事?”
“他爹上個禮拜去逝了!”
我大驚,豁地站起身來,“死了?”
“嗯,”吳嘉文搖了搖頭,一臉嘆息著說道,“上個禮拜四的晚上,聽說是出了趟門,回到家裡就癱倒在地,動彈不得,連醫院都沒來得及送,沒多久就去了!”
禮拜四的晚上!正是那天!
那天張伯回去以後就死了!
我身子裡彷彿什麼被抽掉了一般,突然間沒了力氣,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
吳嘉文看我情緒一下子起伏波動,只道我是心憐老人,便過來拍了拍我的肩頭,嘆了一聲,輕聲道:“人有旦夕禍福,生死病死是常有的事,你也不必太過感慨。”
我搖搖頭,輕聲說道:“我沒什麼。”只是,大腦如走馬燈一般,那日所經歷的一幕又一幕,那憨笑的臉,那手足無措的拘謹,那個昏黃燈光下孱弱的身影,那卑微的姿態……歷歷在目,不斷在腦中重現,像一顆顆亂石滾滾而來,一波又一波地敲打著我的心,僅僅是發生在一週以前的事,卻突然之間,恍如隔世。
“我兒子說還要孝順我呢!”臨走時的那一句話迴盪在我耳邊。
“日子會好起來的!”是的,日子是會好起來的,但是那一天,他卻永遠也等不到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天不遂人願,我只能在心裡重重地嘆了口氣。
本來執意要去巷子裡看望下,但吳嘉文說窮人家死了人是不會辦喪事的,稍有點錢的會置辦一口棺材,沒錢的用個席子鋪蓋卷著找個地方埋了就算完事,現在已經是第七日了,肯定早就已經下葬了,我聽著心中淒涼,想到見了恐怕更加感傷,也就打消了那個念頭。
那天,陽光一直很燦爛,萬里晴空一直無雲,下午時,我見著貓盹兒,他不像那日裡眉開眼笑,卻比我想像的要堅強。
午飯吃過不多時,早上吳嘉文開出去的車回來了,我坐在廳中,卻遲遲不見吳嘉文進來,於是走出去瞧個究竟,卻看見貓盹兒提著一桶水正擦著車子,見我出來,抬起頭來對我笑笑,卻沒有別的話,擰過毛巾繼續擦著車子。
“貓盹兒!”我輕聲叫道,帶著內疚。
“孜然姐,”他也跟著叫了我一聲,語氣平淡,但卻禮貌。
我聽著心下難過,猜想他或多或少總會埋怨我的,畢竟,若不是我,張伯也不會磕傷了腦袋,不治身亡。
“今天天氣不錯,你能陪我去黃浦江邊看看嗎?”我問道。
他正擰著手巾的手一顫,頓了頓。
“今天挺忙的,改天再說,行嗎?”他抬頭笑笑,對我說。
“哦,那改天吧!”失落地正要轉向回去。
“孜然姐,”他叫道,我抬起頭來,兩米之外也能清楚地看到他那漆黑的眸裡閃爍著璀璨光芒,“你幫我一起把車子擦乾淨了,我就陪你去黃浦江邊!”說著咧出一個笑容。
“好啊!”我大聲說道,和他一樣,也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給,接著,”說話間,燦笑著向我扔來一塊剛洗淨的抹布。
看著滾滾流淌著奔向遠方的濤濤江水,想到那天也是此時此景,在這裡碰到了蹲在地上抽著旱菸的張伯,我心裡越來越惆悵,許是因為觸景生情,坐在我旁邊貓盹兒也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