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你從小到大,這多年,卻也從未說過不願。我便以為,你既入了梨園行,便,便已然習慣瞭如此……”
那人淒冷一笑:“尚書說得沒錯!奴婢是樂籍,自從生下來便註定是為人取樂的!就算生為男兒身又如何?一樣逃不開這樣的命運!”
“所以在尚書您的眼裡,戲子就是天生下賤!不論你做什麼,都不需要問我願不願意,你只管用完了給一筆賞賜,便以為這樣是對我好了!殊不知,我有多恨你!”
曾誠一時間彷彿老去十歲,緊閉雙目微微搖晃,良久哽咽嘆息:“若我還在舊日高位,我,我一定會設法補償於你。可是此時淪落,我已然,已然來不及再為你做些什麼。”
“算了!”那人寒涼低吼:“你想如何補償我?給我一大筆錢?幫我脫了樂籍,從此洗淨出身?可是那些又有什麼用,如何還能將我現在這般模樣給改回去!曾尚書,你已然毀了我今生,你無論做什麼,可抵償不了的!”
曾誠兩眼含淚,疲憊點頭:“所以你要我的命。只有我一命,才可抵償你今生之毀。”
那人錯開目光,不去看曾誠眼底情愫,只冷笑:“沒錯。所以曾尚書,別再說什麼你待我不薄;而我,亦不欠你。不過一命抵一生,公平交易!”
曾誠只覺苦悶,一口氣憋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來。他便自己伸手抓過酒壺來,也不再用酒杯,直接將那酒都倒進口中去,直道:“錯了,原來都是錯了。悔之晚矣,晚矣。”
夜色轉合,遙望窗外天際,天色已然轉白。
那人悠然起身:“明日,靈濟宮那位就將入京,而尚書也將轉押刑部……尚書或許就此便能逃過一死,更不必受北鎮撫司大獄這些生不如死的刑罰。奴婢聽說了,也覺心下快慰呢。時辰不早了,天就要亮了,曾尚書也該上路了。恕不遠送,奴婢辭別。”
他說完,朝外拍了兩下掌,那仿
佛消失無蹤的獄卒宛如鬼魅一樣在黑暗中出現,走過來開啟牢門,將那人引出去,復又將牢門鎖嚴。
曾誠不動亦不出聲,目光只定定望著那人的身影。穿過了牢門,左轉,沿著狹長而幽暗的過道,一直一直,走向遠去,頭不曾轉……
那人走遠了,曾誠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