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的不是酒壺,是個方便遮掩的酒囊。前頭雖然灑了些,不過晃晃還能有大半囊。蘭芽便盲人一般,猜著他說話的方向,將酒囊遞給他去:“大人說得沒錯,小的今晚就是送大人上路的!小的倒要看看,大人敢不敢喝這囊鴆酒!”
“有何不敢!”司夜染冷嗤一聲,伸手來抓酒囊。
儘管在黑暗裡,伸手不見五指,可是他卻還是能準確地一把就抓住酒囊,毫不猶疑。他的袖緣輕輕滑過蘭芽的手背,蘭芽急忙鬆了手,心下又是震盪不已。
聽他咚咚咚喝下酒去,蘭芽唇角勾了勾,便再將菜也都端出來。
是加了蓋子的食盒,卻已然翻滾得沒了囫圇形狀。蘭芽也顧不上什麼,索性伸手都給抓到了一處,攏了攏便遞給司夜染去:“痛快!鴆酒既已喝了,不如再嚐嚐這加了鶴頂紅與孔雀
膽二味的菜。一紅一綠,倒也鮮豔,正合今晚除夕之景,大人說是不是?”
司夜染傲然一笑:“蘭公子,難得你還會說幾句這樣中聽的話!”說罷抓過食盒,便是大嚼。
蘭芽不由屏息。一邊耳朵彷彿能聽見門外傳來的、大殿之上的宮宴咀嚼,一邊耳朵則是他的吞嚥之聲……同為除夕宴飲,情境卻是這樣的迥異。
蘭芽收回心思,再緩緩道:“大人已經用過了這鴆酒,用過了這毒菜,便已到了鬼門關口。可惜大人內力深厚,藥力發作比普通人便要長些。趁此機會,大人不如也將有些話剖明白了告訴我吧。”
“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司夜染冷笑,“好。便遂了你的心願!你想問什麼?”
蘭芽抱著膝頭,幽幽道:“曾誠剛死當晚,賈魯到靈濟宮找大人。小的在半月溪窗外偶然聽見大人與賈魯的對話——當賈魯說曾誠已死時,大人卻說‘他早已死了’……”
司夜染輕哼:“不錯。”
蘭芽在黑暗裡捏了捏手指:“事後我從賈魯處得知,曾誠是死於蠱。而那蠱蟲是早就埋進曾誠臟腑裡的,只待需要時以引子勾動便可發作……再聯想大人說‘他早已死了’,小的不免聯想,原是大人早就猜到了曾誠的死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