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南京官場動盪後,掌權的都是萬通手下,以及司夜染的人。他們對我的看管只會越嚴……更何況,咱們手中並無足夠的盤纏。”
“有。”蘭芽按著蒙克手背:“盤纏,咱們有。”
蒙克碧眼裡登時浮起一片光華,情不自禁捉緊蘭芽雙手:“蘭芽你的意思是,你終於肯將曾誠的那筆銀子,給我了?”
蘭芽搖頭而笑:“這筆銀子我本就是為你而尋,自是從頭到尾都是為了留給你的。我上次是還沒參透畫中謎語,這回回京苦思冥想數月,想來已是可以坐實了。”
“畫中謎語?”蒙克不解。
蘭芽便笑,心道草原人縱再聰明,於這中原詩書畫藝的直覺,終究難免還是差了一層。
蘭芽便帶蒙克去涼芳從前的院子,站在廊下,抬手指那幾幅簷畫給他瞧:“就是這個。”
蒙克屏息凝神,細觀良久,卻不得不長嘆一聲:“於畫技,我差太多。蘭芽,要仰仗你。”
蘭芽便笑了,笑得心上一角有些痛。
眼前的人,果然不是“他”。眼前人自承於畫技差太多,於是又怎麼可能會幫她收集爹爹的那些畫兒去?
縱然曾誠也是江南名仕,但是她卻也絕不相信曾誠能那般慧眼獨具,能將爹爹的偽作全都認出來。必定是同樣極懂畫技之人,且極熟悉爹爹用筆習慣之人,方能做到。
是她從前愚鈍,曾被逼迫畫柳時,便該聽出他本極懂畫,卻始終被仇恨蒙了心,竟然在乍見爹爹遺作之時也曾迷惘——若她當時便想起曾
有的畫柳一節,她便該在見到爹爹遺作之時便明白,司夜染才是那個人……
蒙克凝視蘭芽眼中淚花,緩緩道:“你,怎了?”
“沒事!”
蘭芽急忙一笑掩住,避開他的目光,抬頭只望那畫:“那你便聽我說:你瞧這幅嫦娥奔月:嫦娥手捧金丹,飛昇廣寒而去。月中有桂樹,你可想起南京城中何地?”
蒙克便碧眼一閃:“原來這般明白,倒是我愚鈍了!嫦娥手捧的金丹光華灼灼,便是指代那筆銀子!而月中桂樹……”蒙克思忖著,轉眸望向蘭芽。
蘭芽鼓勵道:“說呀,這回你一定能自己想得到。我英明神武的大汗,你一定可以的!”
蒙克便一咬牙:“便該是——月桂樓!”
蘭芽咯咯地拊掌大笑:“慕容,果然是天縱大汗!”
蒙克也激動得一把攥住蘭芽小手:“如此說來,那筆銀子果然就藏在月桂樓中?!”
蘭芽點頭:“沒錯。慕容,快集合你的人,只等這筆銀子到手,你這便趕緊北歸!”
蒙克眯眼望來:“何苦這麼急?”
蘭芽苦笑:“你忘了那有可能是多大的一筆銀子?月桂樓又在鬧市,若挖掘出來,動靜勢必會大。這一番折騰之後你還不趁機北歸,難道還要留在南京城中,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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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時馬海便歸來,忠心耿耿跟隨在蒙克身邊。縱然蒙克想與蘭芽獨處,卻也不得法。
蘭芽倒是不時朝馬海微笑。
幸也有他,蒙克才不便對她過於親熱。便是捏捏小手,她也只能忍住,巧笑相對。
吃過晚飯,蘭芽便起身告辭。
蒙克十分不捨,便攔道:“時辰尚早。”
蘭芽打了個呵欠:“船上走得累了。”說罷湊過來貼在他耳上:“何況,明日我們還要去月桂樓找銀子,今晚得攢足精神才好。”
聽得這句,蒙克才放開了手。卻又重新捉緊,略顯緊張地問:“……你可肯隨我回草原去?”
蘭芽一笑:“我娘臨終將我託付給了你……你忘了麼?”
蒙克眉尖微微一蹙,隨即用力笑開:“自然。”
蘭芽起身向外:“那今晚便好好休息,切勿打草驚蛇。明日我便會將銀子捧到你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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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芽拒絕了蒙克派人相送的好意,獨自一人走進南京夜色裡。
五月的京師還是春日,柳絲新綠;可是南京的五月卻已如夏,迎面而來都是燠暖薰風。
蘭芽不由得在江南暖風中微微閉上眼睛……若有一人,白衣扶風,穿花過柳而來,眉眼輕展間風華絕世,這江南的春。色便完美無缺了。
輕嘆一聲,她睜開眼睛。偏首朝周遭房頂、樹梢上都瞧了瞧——其實不過做做樣子,以她眼力根本就瞧不出什麼,於是她便叫了一聲:“出來!”
她頭朝東,卻在西邊的房簷後閃出個人影,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