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南京城所有字畫店都知道曾誠收集字畫,不惜銀兩,於是每每有到了的新作都捧給他去瞧……他卻不是名家的便要,而是細細甄別遴選。每當有選對了的,便喜不自勝,有幾回當著我的面便說走了嘴,說:‘這一回司大人必定又要歡喜了’。”
涼芳垂首抿了口茶:“依我看來,倒是多年之前,他就受司夜染所託,收集此類字畫。只是司夜染收集這些畫有何用,我便參不破了。”
涼芳說完,抬眼望去。卻見蘭芽面上一顆又大又亮的淚珠,倏地滑下面頰去。
涼芳不由得驚愕:“你怎麼哭了?”
“沒有。”蘭芽急忙抹臉:“誰說我哭了?是燈煙燻了眼睛。”
涼芳便也沒深問,只聳了聳肩:“我能說與你的,便是這些。其餘的,還靠你自己去查。”說罷起身,就向外去。
蘭芽捉著茶杯,借那水溫來暖著手心,忽地問:“貴妃想要見你。你本人身為男子無法進宮去,貴妃便要我畫像給她看。那依著你自己,你是希望我據實畫,還是輕描淡寫?”
涼芳立在燈影裡,並未回身,只是微微側了側頭:“據實吧。沒的你又要拖累我也冠上一宗欺君罔上的禍事去。”
。
涼芳走了,蘭芽便轉身疾步跑回臥房,一頭鑽進被窩裡去,靴子都顧不得脫。
她在被窩裡依舊冷得發
抖。
她錯了,她竟然從頭到尾都錯了。她竟然錯得如此離譜!
怪不得慕容竟然不知道銀子的下落;
怪不得慕容眼睜睜瞧著孫志南從曾誠書房裡帶走那些畫,竟然一副事不關己的神色。
那是因為,曾誠的那筆銀子根本就不是留給慕容的,而是——留給司夜染的!
由多年收集那些字畫可證,司夜染多年前早已與曾誠有所私交——儘管那時候的司夜染很有可能還只是個年幼的孩子時,曾誠便願意聽他的話,便心甘情願為他不計銀錢、費盡心思地搜尋這些畫!
莫說當時市面上爹爹的真跡難尋,那爹爹毫無署名的偽作便更難尋。千萬人當中,又有幾個有能耐認得出爹爹的手筆?曾誠若做此事,銀子倒是小事,可是那所費的心力,又豈是普通之交所能抵償?
蘭芽閉上眼睛,身子在被窩裡顫如秋葉——如果她沒猜錯,曾誠實則也是司夜染的人!
不過曾誠不屬於靈濟宮,而是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