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兒便瞧見杵在燈影地下的的初禮,心下便不由得幽幽嘆了口氣。
蘭芽抬步自向前去,瞟都沒瞟初禮一眼:“走吧。”
初禮靜靜跟上來。長長的宮牆夾道里,他們一前一後的身影印在紅牆上。
回到聽蘭軒,蘭芽屏退雙寶和三陽,問初禮:“你有什麼想問的?”
初禮沉吟片刻,道:“原本是還有問的,可是這一刻,卻沒了。”
蘭芽只得苦笑。
可不是,這一回當真沒什麼可問的了。雖然她一大清早就出宮去了,可是天黑還是乖乖地回來了,沒如上回一般逃得沒了蹤影。
甚至,人家藏花好歹還能任性地帶著一身酒氣回來,而她自己什麼都沒有。
蘭芽便掏出一張紙來,攤開,遞給初禮:“你瞧瞧。”
初禮結果來看,是簡筆勾勒的十一副頭像。
初禮不明其意,抬頭向蘭芽狐疑望來。蘭芽搖搖頭:“你且瞧就是。你自然明白。”
初禮細細看過了那十一張人臉,目光不由得在一張臉上停頓下來。他有些不敢置信,抬頭再看蘭芽,隨即再垂眸下去細瞧。
蘭芽心下便更明白,嘆了口氣問:“說吧。”
初禮也明白,蘭公子既然如此做,已然是猜到了。於是他吸了口氣道:“當中有一張面孔,像極小寧王。”
蘭芽便咯咯一笑:“果然是他!”
初禮忙問:“公子在何處見到小寧王?”
蘭芽幽幽望著初禮:“藏花喝醉了,在靜音閣。小寧王坐在他身邊兒,替他擦汗;還為了一盞醒酒湯,好懸毀了靜音閣接下來的生意。”
初禮便狠狠皺眉。
蘭芽明白他擔心什麼,便道:“此前我也懷疑,以為是藏花因愛生恨,故意在外與小寧王見面。後來確定不是——是藏花先醉了,小寧王悄悄出現的。藏花從頭至尾也不知小寧王曾來過。”
初禮輕輕舒了一口氣,可是眉間依舊未解:“小寧王無旨擅自進京,這是掉腦袋的大罪!”
“沒錯。”蘭芽也是贊同:“從大明監國,諸子分封,朝廷便有旨意,各地藩王無旨不可進京,否則便有謀逆之疑。尤其是寧王,朝廷疑心最重——歷代寧王,都懷鬼胎。”
初禮道:“正是。所以這一回若確定當真是小寧王擅自進京……便又是一樁潑天的禍事!”
蘭芽輕輕閉上眼睛。她還有一重憂心是不能對初禮講的:怎麼會那麼巧,小寧王跟慕容都出現在靜音閣上?
如此說來,小寧王去照顧藏花之前,又是與誰人在一起?
蘭芽曾留意過慕容桌上的酒杯——是曾另有人在的。那麼豈不是說,小寧王之前正是與慕容把酒言歡?
於是後來她被慕容攔入雅間,小寧王趁機逃脫,便順理成章……
慕容說來京師只為看她,豈非謊言!
。
蘭公子神色不對,初禮試探問:“公子,在想什麼?”
蘭芽急忙回神,卻促狹一笑:“小寧王與藏花之間,是不是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故事?”
初禮難住,略有沉吟:“此事,奴婢也不敢妄言。”
蘭芽便哼:“你知
道什麼,便說什麼就是!若敢瞞我,倘若此事鬧大了,我少不得要追究你個隱瞞不報的罪責~”
蘭芽本是笑著說的,初禮卻還是覺得脊樑發涼。當日那頓鞭子,倒真的是嚇怕了他。
初禮便道:“……之前鹽案,公子二下江南。二爺從南昌馳馬而歸,行李後到。奴婢替二爺整理行李,發現裡頭有不少細軟。二爺的隨從說都是小寧王贈送的……二爺走的急,小寧王追到江邊都沒攆上,悵悵然在江邊徘徊良久,便差人送來這多禮物。”
“奴婢便抱去問二爺的示下,看這些物件兒該如何收存。豈料二爺卻發了脾氣,抓過來全都摔在了地下,說不稀罕這些東西。”
蘭芽聽了,便輕輕一笑:“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此事暫時不準稟告大人,你可記住了。待得探聽明白了,我自然與大人言說。”
。
已過午夜,蘭芽依舊了無睡意。索性趴在被窩裡,細細端詳寧王的那張畫像。
唐光德的畫筆也實在了得,雖則只是隔著燈影無意看過幾眼,且是簡筆勾勒,卻也將小寧王的面容特徵抓得極準。
此時看來,便有了答案:她之前瞧著小寧王眼熟,卻分明未曾見過,這緣故便是出在面容特徵上——小寧王,有四五分,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