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眸掩下眸光裡的冷意,水卿卿爬起身,回身定定的看著側身而立的梅子衿,淡然道:“侯爺這般堅決的攆我出府,可是在怕我?”
聞言,梅子衿蹙眉側過頭冷冷的看向水卿卿,一看之下,冷冽的神情微微一愣——
面前的女子,長著一雙嫵媚多情的狐狸眼。
可此刻,原本動人心魂的嫵媚眼眸裡卻融滿冰霜,甚至是……仇恨!
梅子衿心裡一凜。
按著之前盛瑜給他寫的情詩信箋,他不難發現,這個出身醫宦之家的小家閨秀,是個膚淺又嬌縱之人。
可眼前一身素縞、眸光冷寂的女子,給他的感覺卻是如寒潭中的磐石,沉穩堅韌的同時,讓人心生寒意……
梅子衿神情間的詫異悉數落進了水卿卿的眸子裡。不等他開口,她緩緩又道:“侯爺心中的顧慮是什麼,我很清楚——侯爺放心,從我答應嫁給大公子的那刻起,所有的前塵往事我皆已放下,心中只有大公子一人……”
“而從我受下侯府的聘禮,穿上嫁衣踏上喜轎的那一刻,我就是侯府、是大公子的人了。如今夫君不幸離世,我自是要負起一個做妻子的責任,親自為他扶棺,送他最後一程!”
水卿卿毫不迴避盛瑜之前對梅子衿的痴情,卻也堅定的表明了自己如今的態度,一番話說下來,竟是讓梅子衿無言辯駁。
是啊,她是她,盛瑜是盛瑜。
在她的眼裡,梅子衿是夥同他的姨娘搶了自己孩子的元兇,是她的仇人,與愛……沾不到半文錢的關係。
所以,這番話,她說得理直氣壯且斬釘截鐵。
她抬眸毫不畏懼的迎上梅子衿探究的深眸,勾辱涼涼一笑,又道:“夫君屍骨未寒,若是侯爺要在靈前攆走他的未亡人,只怕夫君在天之靈都不得安寧。我說得對嗎——小叔子!”
第4章 殺氣凜然
一句‘小叔子’徹底表明了水卿卿的態度和決心。
梅子衿側過身正面回視著水卿卿,面色冷冽無波,心裡卻是堆積起越來越多的迷霧。
他眸光冷凝,落在水卿卿身上,讓全身冰涼的她更是感覺到凍骨的寒意,連帶著整個靈堂的氣溫越發的冷起來。
下一刻,梅子衿薄唇輕啟冷冷道:“你連我兄長的樣子都未見過,何來喜歡心動?若真是如此,之前又何需跳湖自盡?盛瑜,本侯不管你心中有何打算和目的,如今兄長既逝,你無需多此一舉在這裡假惺惺——安靜離開,不要讓自己難堪!”
定國侯梅子衿的冷血狠辣果然名不虛傳,那怕水卿卿說到這種田步,他非但沒有鬆口,心裡反而生出了更多的狐疑。
既然直覺讓他認定了水卿卿進入侯府是心存不軌,他豈會憑她的三言兩語就輕易放鬆警惕?!
說罷,他冰冷的眸光直直的盯著臉色發白的水卿卿,瘮人的目光讓她全身如浸寒潭,一時間慌亂得竟是找不出話來回駁他。
兩個嬤嬤再次上前,一邊一個架起水卿卿,悶聲道:“姑娘自己走還是讓我們幫忙?”
一直被嚇得縮在一旁的小喜畏縮著上前來,扶了水卿卿的手,哆嗦著勸道:“小……小姐,我們還是走吧……”
看著梅子衿神情間的冷漠決絕,水卿卿心裡一片絕望,更是生出了一絲畏懼。
她從偏遠貧苦的西漠而來,先前十幾年的人生裡,別說是像梅子衿這樣位高權重的大侯爺,那怕是盛方那樣的小太醫在她眼裡,都是了不得的權貴人物,高不可攀。
若不是心中的仇恨讓她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氣,她一個混跡市井的小小孤女,如何敢同手握兵馬大權的定國侯說話?!
氣勢萎下,絕望燃起。
被梅子衿逼得無路可走的水卿卿,想到被侯府搶走的孩子,絕望憤恨之下,竟是生出了同梅子衿拼命的想法。
她甩開嬤嬤的手,幾步快速的衝到了梅子衿的面前,近距離的瞪著他,眸光通紅,全身直打顫,袖下緊握成拳的雙手幾乎要握碎。
在拳頭揮出的最後一刻,水卿卿想到自己還沒見過面的可憐孩子,和自己此番進侯府的目的,又咬牙抑住心中騰起的殺氣,轉而‘撲嗵’一聲在梅子衿的面前跪下,
“侯爺……我一路披麻戴孝的進府,早已被全京城的人看在眼裡……若是還被侯府趕走,就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求侯爺可憐可憐我,讓我在府中留下,給我一個容身之地……”
是啊,從盛瑜先前對梅子衿的痴戀,再到她拒婚跳湖,再到答應成親,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