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梅長蘇將放在腿上的暖爐向上挪了挪,指頭慢慢摩挲著爐套,“告訴十三先生,秦般若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對她……依然不可大意。”
“是。”童路躬身行禮,慢慢退了出去。
他剛走,甄平就端了一碗藥進來,遞到梅長蘇手中,看他苦著臉喝了,又捧茶給他漱口。
“晏大夫的藥越來越苦了,我這幾天有得罪過他嗎?”
“宗主生病,就是得罪晏大夫了。”甄平笑答了一句,將空碗放回托盤上,想了想,有些遲疑地開口道,“宗主,你覺不覺得童路好象……有點變化……”
“嗯?”梅長蘇將含在嘴裡的茶水吐入漱盂中,回過頭來,“我沒注意。怎麼了?”
甄平抓了抓頭,“我也說不上具體的……反正就是比以前匆忙,好象趕時間似的。剛才他出去跟我打招呼時,腳步都不帶停的,跟以前的習慣不一樣,整個人也好象精神了許多……”
梅長蘇想了想,“在我的印象中,童路好象一直很精神呢。”
甄平爽快地哈哈笑起來:“這倒是。我跟其他人說的時候,他們也不覺得童路有什麼變化,看來是我的老毛病犯了,總看到人家看不到的地方。記得剛進金陵見到吉嬸,我就說她胖了,氣得她拿鍋鏟追打我……”
“吉嬸胖了嗎?”
“當然胖了,腰圍起碼又粗了兩分!”
“吉嬸快三尺的腰,粗兩分你就看出來了?”梅長蘇忍不住也笑,“難怪她打你,你明知吉嬸最怕胖的。”
“所以這幾個月我都在討好她。”甄平眨眨眼睛站起來,收拾好藥碗茶杯,“宗主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梅長蘇點點頭,看著他轉身走到門外,突然又叫住了他:“甄平,還是讓十三先生多留意一下吧。你素來細心,有那種感覺應該也不是無緣無故的。”
“是。”甄平躬身領命,想了想又補充道,“宗主放心,不會讓童路察覺的。”
梅長蘇知道甄平是自己身邊最聰明的人之一,有些話不說他也明白,所以只是微笑頷首,讓他退下了。
室內恢復平寂,只有爐火烈烈燃燒的噼啪之聲,和飛流正在咬一塊脆餅的咀嚼聲。梅長蘇閉目養了一會神,最終還是忍不住睜眼笑道:“飛流,你再這樣吃法,會吃成一隻小豬的。”
坐在他榻旁小凳上的飛流叼著一塊餅抬起頭,含含糊糊地道:“好吃!”
“當然好吃了,”梅長蘇眸中露出一絲懷念,“她做的點心,我們全都很喜歡吃……”
飛流歪著頭想了想,奔過去將整隻食盒都抱了過來,遞到梅長蘇面前:“吃!”
“不會吧?你都已經吃了這麼多了?晚飯還吃得下嗎?”
“嗯!”
梅長蘇笑著揀了塊棗泥軟糕放進嘴裡,一抿,還是熟悉的清甜味道。靖王第一次送食盒過來時,原本是婉拒了一下的,可景琰不聽,說是母命不可違,放下就走了。後來差不多每個月都會拿一盒過來,漸漸地竟成了例。
有一次盒內的品種特別的多,大約有十多種不同的點心,所以梅長蘇笑著說:“殿下是不是拿錯了,把自己那份給了我?”
靖王當時想也不想就回答:“兩份都一模一樣,有什麼錯不錯的。”
對於他的這個回答,梅長蘇雖然表面上十分平靜,但心裡卻忍不住有些發慌。
蕭景琰從來都是一個對吃食不太上心的人,所以他還沒有注意到自從靜妃開始準備雙份點心後,食盒內容發生了什麼變化。但梅長蘇卻不敢說他會不會永遠都注意不到。
因為這份擔心,飛流正在吃的這個食盒帶過來的時候,梅長蘇特意鄭重地請靖王轉告靜妃,以後不要再帶點心給他了,他經受不起。
可是蕭景琰顯然把他的話當成是真正的謙辭,所以還開了句玩笑道:“母妃是珍惜你這個難得的人才,她知道我不會拉攏人,所以替我籠絡你的。”
梅長蘇怕平白地引起他對食盒的過多注意,也沒敢多說,只笑了笑而已。
好在自晉封以來,靖王的事務一下子加重了很多,他日日從早忙到晚,似乎也沒什麼餘暇去考慮這些小事。
“梅花餅!”靠在他腿邊的飛流,低頭翻著食盒,突然冒出一句話。
“哦,我們飛流認得這個梅花餅啊?誰教你的?”
飛流閉著嘴,顯然不願意回答,當飛流不願意回答時,那答案就昭然若揭了。
“好了,你也別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