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敬罪,因此被株連流放……”
梁帝臉色稍霽,“無名無望的平民,怎麼會勞動你給他求情?”
“請陛下恕罪,”靜妃上前一步道,“此人仍是鄉間一郎中,臣妾微時曾從其學醫,蒙其照拂多年。一月前臣妾輾轉聽聞他流放嶺南,可憐老邁年暮,猶受苦役煙瘴之苦,卻又因是受大不敬株連,此次大赦不在其列,只怕將來要老死異鄉,孤魂難返,故而臣妾心中甚是不忍,方才跟景琰感慨了一下,沒想到他竟記在心裡……陛下若要見怪,實屬臣妾之罪。”
“原來是這樣,”梁帝這才露出笑容,“你到底心軟。其實這也不算什麼,景琰一個皇子,找府里人出個主意,怎麼都有辦法救他回來,哪裡用得著向朕要恩赦?換個別的賞賜吧。”
靖王眉宇微蹙,心中隱隱有些不快,忍了忍,又叩首道:“兒臣以為,大不敬之罪,唯有聖上有權赦之。兒臣縱是皇子,也沒有其他辦法可想。為解母憂,唯有此請,望陛下恩准。”
梁帝深深看他,倒有幾分聽出他語中未明言之意,心中微動,嘆道:“你還是這個寧折不彎的拗脾氣。不過你能不濫用威權,潔身自好,朕心甚慰。你所請之事朕準了,即日便下恩旨。”
“兒臣謝恩。”
梁帝抬手叫他起來,侍立在旁。平時沒怎麼留心,今天認真看起來,突然發現這個兒子身形挺岸,容貌英武,竟是從未覺得他這麼順眼,腦中不由閃過一個念頭。
“景琰,你帶兵是個熟手,朕想把巡防營交於你節制,如何?”
此言一出,蕭景琰今天第二次感到極度意外,以至於梁帝開口之後很久,他都沒有任何回覆。
梁帝一開始很耐心地等待著。他以為靖王的沉默是在斟酌如何措辭謝恩,畢竟這孩子常年在外領兵,少有恩寵,自然不象譽王那般反應靈敏,甜言蜜語張嘴便是一套,多等他片刻卻也無妨。
不過等著等著,梁帝漸漸覺得有些不對。
靖王的表情越來越不象是在考慮如何謝恩,而是在考慮是否應該接受這一任命。
梁帝心中頓時不悅。
太子和譽王在朝堂上爭得臉紅脖子粗的樣子,靖王又不是沒看到,人家爭都沒有爭到手的這份恩寵現在給了他,不說感恩涕零,好歹應該激動一下,無論如何也不當是這般猶豫的表情啊。
“景琰,你怕辛苦嗎?”梁帝沉下臉,冷冷地問道。
“兒臣不敢,”靖王忙跪倒,“父皇的恩信,兒臣荷感。只是……”
“只是什麼?”
靖王遲疑了一下,定了定神,沉聲道:“沒什麼……兒臣願領此職,今後必當克盡職守,不負父皇所託。”
他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只是這個遲疑的神色,梁帝便已明白了大半。雖然靖王對於聖恩皇寵的淡泊反應小小觸了一下他的逆麟,但從另一方面來說,這個兒子明顯不願意捲進目前朝堂黨爭的態度,還是讓他很放心的。
“你不必顧慮太多,”梁帝伸出手拍拍靖王的肩膀,“你堂堂皇子,又是軍功累累,節制個小小的巡防營算什麼?有父皇為你撐腰,看誰敢有話說,日後若有委屈,也儘管告訴父皇知道,自然會給你做主的。”
其實方才靖王猶豫的原因,倒並不象梁帝所想的那樣淡泊。他既然已設皇位為目標,能多一分實權都是好的,之所以遲疑,不過是因為現在自身力量尚弱,不願突然顯得太受恩寵,以免過早被太子譽王所忌。可是梁帝此刻是當面許恩,不容他有時間回去跟蘇哲商量,只能一咬牙,先領受下來再說。
整個過程中,靜妃侍立在旁一言不發,好象根本不關她的事。直到父子倆話說的差不多了,她才捧了一盅雪蛤羹過來,柔聲道:“陛下今日還沒歇午覺吧?略進兩口羹,就在臣妾這裡安眠片刻如何?”
梁帝接過瓷盅,用小勺舀了一口細品,比平時吃的雪蛤羹少了濃香,多了些清醇,甜味淡淡,在舌尖有薄薄一層回香,不覺吃了半盅,漱了口,由靜妃扶著躺下,頭一著枕,口鼻間便繞了清洌芬芳。
“這是什麼枕?”
“回陛下,這是臣妾曬金銀花為芯,再加入梅、桂花蕊、各色藥材,用幹荷葉包裹後自制的棉枕,陛下如果喜歡,臣妾再細細為陛下縫製一個新的。”
“好,好。”梁帝只覺全身舒爽,略閉閉眼,又睜了開來,“朕在這裡安歇,景琰就得退下,你們母子難得聚宴,豈不是讓朕給攪了?”
“侍奉陛下,是臣妾的第一本分,”靜妃恬然一笑,“陛下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