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碼頭上討生活的老百姓。其中當然也包括了韓半瓶和嚴阿根這樣不起眼的普通勞工。
底下擠在人群之中的韓半瓶耳朵裡盡是鑼鼓聲和鞭炮聲,跟本聽不清前頭老大們所念叨的誓詞。但這些都沒有影響行會就任儀式在他心目中的威嚴地位。在鄉下哪兒曾有過這樣的場面,這樣的架勢。在韓半瓶的腦海中似乎皇帝登基也不過如此。一想到自己的東家被推選為行會當家人,初來乍到的他不由地也跟著熱血沸騰了起來。心想自己這次進城還真是選對了。能加入這樣的組織,擁有這樣的東家,
正當韓半瓶探著身子想要儘量往前擠時,前排的人群忽然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歡呼聲。原來是行完結拜之禮的杜可明等人攜手走出了會館,正朝著眾人拱手。耳聽著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搞不清楚狀況的韓半瓶也跟著歡呼了起來。雖然他還不知道自己的東家究竟為行會做過多少好事。但他覺得由行會元老的推選,要比鄉下那些白丁們的選舉,更為公證。因為周圍人群歡呼雀躍的模樣,讓他打心眼裡堅信自己東家當選乃是行會兄弟眾望所歸的結果。
與此同時,相類似的場面也在地球的另一端上演著。西曆1653年6月9日,這一日恰逢中國農曆的五月十三,遠在地中海深處的威尼斯城也似上海城一般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威尼斯城上下氣氛如此火爆,當然不是在為我們的關二爺慶祝生辰。這個時代,能讓威尼斯人如此投入的全民活動,當屬共和國的選舉了。
與威尼斯總督終的身制不同,威尼斯共和國的行政官員需要每隔一段時間由大議事會改選一次的。由於這些行政職位涉及威尼斯各個關鍵職能部門,官員的任職情況將直接影響到市民日常的生活工作。但威尼斯共和國是一個典型的貴族共和國。只有貴族才能出任大議事會代表。威尼斯的非貴族公民,不管他們是富裕的,還是貧窮的,都是被排除在大議事會的成員之外。
不過就算如此,威尼斯的非貴族公民是絕不會僅僅滿足於站在公爵宮大會議廳外看熱鬧的。眾所周知,參與貿易並不是貴族階級的特權。在威尼斯,透過從事商業和工業,平民可以成為富人;而由於運氣不好或不負責任,貴族也可以變成窮人。從16世紀起,大多數的貴族家庭生活日漸窘迫,而富裕的平民則在與日俱增。儘管他們不能在大議事會佔有一席地位,也不能在國家的重要部門擔任高階職務。但這並不是說平民在城市的管理中沒有任何地位或影響。手工業工人和工匠透過他們的行會和同業公會在與他們自己直接有關的事務上實行高度的自治。這種自治是由大事會選擇的官員監督的,但他們選舉他們自己的官員並能夠管理他們的商業事務。
似乎是出於對貴族權威的挑釁,威尼斯行會的選舉每一次幾乎都與大議事會的選舉同時鳴鑼。而威尼斯平民對選舉的熱情也絲毫不亞於那些掌握選舉權的貴族老爺們。貴族們在大議事會選舉政府官員;平民們就在自己的會堂裡選舉行會官員。你選你的,我推我的,於是乎,從五月到六月,威尼斯的街頭巷尾最熱門的話題莫過於“選舉”了。
相比之下,威尼斯總督府門前這段日子明顯就冷清了許多。此刻端座在總督府的會客室,龔紫軒眺望著隔壁門庭若市的大議事廳和行會會堂,不無感嘆的向一旁的總督開口道:“總督閣下,你們威尼斯人也興在關二爺的生日這天選當家人啊。”
“大使閣下,您剛才說今天是誰的生日?”威尼斯總督楞了一下問道。
“噢,我是說今天是我們中國財富之神的生日。我衷心祝願威尼斯大選能圓滿成功。”龔紫軒連忙改口道。
一聽今天是中國財神的生日,總督也樂喝了起來。航海與商業無疑是威尼斯的兩大立國之本。卻見他指著天花上的繪畫介紹道:“啊,是嗎。那可真是太巧了。威尼斯城的守護神就是海洋之神納普敦和商業之神莫丘裡。但願你們中國的財富之神也能保佑我們威尼斯發財。”
眼看著威尼斯總督和旁邊的元老一提到財神就兩眼放金光的模樣,龔紫軒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香江商會里頭的那幾個大佬來。其實香江商會的發祥地廣州,倒也向來信奉海神媽祖和財神關公。照這麼看來,這一東一西的兩個城市不燒黃紙拜把子實在是可惜了些。不過,在龔紫軒看來兩者之間的差別還是挺大的。至少廣州的老百姓,絕對不會像外頭的威尼斯人那般如此熱衷於搞選舉。想到這兒他不由努了努嘴,向總督提問道:“不過,總督閣下,這一個多月來除了選舉,難道你們威尼斯人就沒別的事好做了嗎?”
“大使閣下,選舉是威尼斯的一向重要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