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亞的夏天炎熱而又潮溼,有些焦頭爛額的迪曼看著眼前堆積的抗議信,想著至今沒有回覆的使團心情不由的又煩躁起來。此時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了氣勢洶洶的凱塞爾提督徑直衝到迪曼大嚷道:“迪曼你在想什麼!你竟然派使團同那些黃面板的異教徒去談判。據說還斷絕了同清國的聯絡。那揆一現在怎麼辦?”
“凱塞爾注意你的措辭和語氣。至少我還是這裡的總督。走私軍火的事巴達維亞總督府並沒有參與其中。揆一已經被軍隊除名了,也不再是東印度公司的職員。這完全是揆一的個人行為。”迪曼冷靜的回答道。
“混蛋!你這算是人話嗎!難道你象議會的那些懦夫一樣被東方人的幾條破船嚇傻了嗎!不用什麼和談。立即向西非的艦隊求援就能粉碎東方人的銷帳氣焰。”凱塞爾揮舞著拳頭狠狠的呵斥。
“我這是按照議會的意願辦事。也是為了公司的利益著想。揆一去中國前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他是自願的所以你不用對我嚷嚷。作為提督的你更清楚西非的艦隊到東印度群島至少要花上一年的時間。難道凱塞爾提督認為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僅憑這裡幾千個荷蘭人能擋得住明帝國圍攻?”迪曼面無表情的反問道。
凱塞爾憤怒地瞪著迪曼。過了半晌他狠狠的錘了一拳桌子極不甘心的離開了辦公室。看著凱塞爾的背影迪曼只是無奈的。對於凱塞爾的憤怒他表示理解但不支援。東印度公司做事一向以利益為先,甚至不惜鋌而走險。但如果一件事不符和公司利益的話他們就會立即放棄。而保持荷蘭人在東印度群島的利益是他這個巴達維亞總督首先要做到的事。
“看樣子凱塞爾提督很生氣啊。”一個幽雅的聲音從迪曼的背後響起了。只見一個身著黑色道袍的中年教士出現在了迪曼面前。
“沒什麼。只是廉價的騎士精神,過一會就好了。”迪曼抬頭看著教士問道:“文森繆斯神甫找我有什麼事嗎?”
“還能為什麼事啊。當然是教區的事咯。這幾年我們的教區縮小了不少啊。公司對此很不滿意。”文森繆斯神甫皺著眉頭說道。
“那你該同中國人談去。讓他們能讓教會在大陸上自由傳教。中國人對宗教還是很開放的。”迪曼不置可否的建議道。
“總督大人說笑了吧。我所指的傳教事宜可是同公司的利益密切相關的。”文森繆斯神甫嚴肅的提醒起迪曼。原來來自荷蘭的基督教士一直都是在總督和議會管轄下幫助治理殖民地的有效工具。他們不但從東印度公司支領薪水,並且代理殖民地的長官向原住民徵收人頭稅、打獵執照費等苛捐雜稅。有些甚至還代表東印度公司放高利貸。可以說這些傳教士既是上帝的使者,也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有效代理人。
迪曼當然知道文森繆斯神甫指的是什麼。可問題是明帝國又不是那些土著國家怎會同意上傳教士在他們的國土上做那些事。於是他只能愛莫能助的回應道:“那可對不起了。這點我也無能為力。這裡畢竟是東印度群島而不是西印度群島。文森繆斯神甫,您還是做些上帝使者該做的事吧。”說罷便低下頭處理起公文來。
文森繆斯神甫失望的努了努嘴。看來剛才凱塞爾提督說得沒錯這位總督真是個懦夫。剛想起身離開的他又想起了什麼便試探著向迪曼問道:“總督大人認為那些異教徒真的會圍攻巴達維亞?”
“不會。”迪曼頭也沒抬直接回答道。文森繆斯神甫聽罷頓覺驚訝不由進一步問道:“那總督大人為什麼還要命令整個巴達維亞戒嚴?”
“為了讓議員們能睡個安穩覺。他們睡得好,我才能睡得好。”迪曼聳了聳肩依舊處理著文書。文森繆斯神甫可絲毫不領教迪曼的幽默。只見他沉思了一下又開口道:“我聽說這些日子中國人的艦隊開始北上了。好象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以及英國人的船隻也跟著一起北上。他們達成什麼協議了嗎?”
迪曼批註公文的手這才停了下來抬頭看了一眼文森繆斯神甫後意味深長的說道:“他們並沒有什麼協議。只是一同去趕赴一場盛宴罷了。”
第七節 盛宴(二)
海風乍氣,白帆鼓鼓,往日江戶城繁忙的碼頭上此刻一派錦衣怒馬,旌旗飄揚的景象。在一群氣勢洶洶的武士簇擁下身著玄色武士服,留著大銀杏髻的阿部忠秋正旨高氣昂地看著對面身著青色官服頭戴烏紗的明使龔紫軒。雖然他很想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藐視派頭。可惜阿部忠秋那“武大郎身材”使他只能仰著頭瞪著看似文弱的龔紫軒。大概是覺得這麼抬著頭看人實在太累,於是不再擺譜的阿部忠秋不耐煩地朝身後揮了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