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親的教誨,孩兒定當銘記在心。”王罡趕忙起身恭敬地朝父親做了個揖邀請道:“父親,孩兒還有一事相求。請父親到時候務必能賞光。”
“哦?你是要為父見什麼人吧。”王霖生不假思索地反問道。
“正是。父親您既然出了這麼多錢給人家。總給人家一次當面道謝的機會吧。”王罡一抬頭狡詰的一笑道。
第二十六節 東林鉅子
雖說對於東林黨的事王霖生心頭依舊還在打著鼓。但他終究還是沒能扭過王罡請求,答應隨其一同去前往南京城外的棲霞寺會見東林黨人。時值初春,民間有俗曰“春牛首、秋棲霞”。此時的牛首山上正是山花絢爛,重綿疊翠之時。因此這時候喜好遊歷的南京人以及南來北往的遊人們自然是紛紛遊連於峰巒起伏,怪石嶙峋的牛首山了。反倒是襯得棲霞山冷冷清清的。不過此時的棲霞山上雖沒有深秋時紅葉如火,層林盡染的壯觀。卻也是一片山深林茂,泉清石峻,鬱鬱蔥蔥的醉人景色。拾階而上的王霖生身處這“金陵第一明秀山”,再望望遠處波光粼粼的明淨湖。心想此處既清靜又不失詩意,這些東林黨人還真會選地方。
在寺中僧人的一番指引后王霖生父子來到了一處幽靜的禪房。然而禪房裡頭的東林黨人並沒有出來迎接這兩位財大氣粗的資助人。出來的只是一個約莫十五四歲的書童,眉宇之間亦透著股子書卷之氣。卻見那書童極有禮貌地朝二人做揖道:“王會長、王公子,我家主人已在房內恭候多時了。兩位請進吧。”
王霖生父子聽罷會意地點了點頭。繼而都不自覺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彷彿自己要去見的不是受資助人,而是出資人一般。雖說這幾年來明帝國商人們的地位已經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士大夫階級的許多特權也被逐漸廢除,照在他們頭上的光環亦在漸漸的退色。但在不可否認在這個時代就算東林黨等士大夫再怎麼不濟,都很難改變他們在人們心中崇高的地位。因為他們代表著這個國家的宗法與傳統。而王霖生等商賈就算擁有再多的財富,也難以抹平他們內心深處的自卑。因此就算是以出資人的身份拜訪作為受資人的東林黨,王霖生父子仍舊會覺得十分榮幸。
就這樣懷揣著有些忐忑的心情,王霖生被引進了禪房。卻見此時的禪房之中早就三個文士等在了那裡。眼見著王霖生父子進了門,那三個文士這才欣然起身迎接道:“王會長、王公子,兩位遠道邇來,吾等未曾遠迎。真是失敬,失敬啊。”
“啊,那裡。老夫與犬子今日冒昧造訪,倒是我等俗人打擾諸位大人的雅興了。”王霖生以受寵若驚的口吻回禮道。因為在他面前的站著的這幾個文士都算得上是他的老相識了。剛才上前打招呼的那個文士乃是禮部左侍郎陳子龍。而在他左手邊站著的那個青衣文士,王霖生就更熟悉不過了。此人便是工部尚書沈廷揚。在這次的“庚寅事變”中陳子龍與沈廷揚因與孫露一黨來往甚密。因此兩人雖是東林黨人卻同陳邦彥等人一道被偽後下令逮捕投入天牢。如今孫露等人重掌大權,陳、沈二人自然也跟著官復原職了。在王霖生看來陳、沈二人既然深受新主的器重。那他二人完全可以脫離東林黨,甚至就此加入復興黨。這對他們的仕途來說是個明智的選擇。但現在陳、沈二人卻在這裡代表東林黨來同自己會面。難道真象兒子所說的那樣新主是象扶持一下東林黨嗎?
想到這兒,王霖生不自覺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卻見此時的王罡正恭敬地向另一個年輕的文士行禮。見此情形他面子上雖依舊客氣,但心中已不由地埋怨起兒子不懂事來。放著一個尚書、一個侍郎不巴結,卻向這麼一個年輕的書生行禮,這未免也太過失禮了些吧。不過王罡的舉動還是讓王霖生忍不住多看了那青年文士兩眼。那文士雖說在舉手投足之間顯得頗為老成穩重,但王霖生依舊能一眼看出他的實際年紀並不大。只約莫三十來歲的模樣,身材消瘦,眉宇間卻透著一股凜然的英氣。曾經相人無數的王霖生此刻也不禁在心中暗自讚歎:此子氣度不凡,他日必成大氣。
正當王霖生暗自揣測那年輕文士是何來頭之時,卻聽一旁的陳子龍鄭重其事的介紹道:“王員外,這位是我東林新選的鉅子。船山先生王夫之。”
東林鉅子?難道說眼前這個年輕的文士就是新一屆的東林黨魁?!一臉驚愕的王霖生一下子就此楞在了那裡。此話若不是出自陳子龍之口,估計他早就當這話是在開玩笑了。堂堂的東林黨怎會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書生做黨魁。更何況是在如今這種危難的狀態下。王霖生總覺得東林上下再不濟也該找個德高望重之輩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