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人,遠昭皇室從先帝開始就已經腐朽不堪了,多少忠良被構陷奪命,多少英魂在遠昭上空盤旋哭嚎,趙大人難道不期待一個賢能的明君為遠昭百姓謀得繁榮盛世嗎?”
安若裳感情充沛的追問,手緊緊的抓著趙寒灼的胳膊,眼底充滿熱切地期待。
時機實在太難的了,卻也只夠她發出這兩個字作為訊息。
趙寒灼看了赤河一眼,腦子仍有些昏沉:“皇后娘娘覺得,與胡人合作就可以為遠昭百姓謀得一個盛世嗎?”
“王上已經與本宮談好了,他出兵助本宮的皇子繼位,本宮會將蘅州以北的城池割讓給他,並每年給他三成遠昭的糧食!”
胡人一族所有的人不過才十多萬,竟然要遠昭三成的糧食,不管是真是假,都已經是獅子大開口了。
趙寒灼抿唇不語,安若裳繼續道:“本宮的兒子也是正統的皇室血脈,他身上流著陛下的血啊!”
安若裳刻意加重了這兩句話。
她背對著門站著,赤河因為她的語境變化轉過頭來,卻沒有走進屋來,在赤河看不見的地方,她的表情依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眼眶卻溢位了晶瑩的淚花,彷彿正遭受著極痛苦的事。
趙寒灼心念一動,昏沉的腦子裡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也許那個孩子在胡人手裡,生命遭受著威脅,連皇后本人也不得接近,所以她才需要求助。
“趙大人,本宮的兒子還小,他什麼都不記得,將來你可以親自教他什麼是忠孝禮義信,可以教他為人處世和治國之策,只要有人好好教他,他就一定會長成一個合格的君王,你不能因此抹殺掉他未來所有的可能,對嗎?”
安若裳放柔聲音說,她的淚湧得更歡,眼底充滿希冀,好像已經看見自己的孩子在別人的悉心教導之下茁壯成長起來。
“皇后娘娘確定沒有騙臣?娘娘既然說皇子無虞,那孩子現在何處?”趙寒灼沉聲問,人終於緩過來了一些,安若裳眼底閃過驚喜,立刻抬手擦了眼淚,強壓下激動問:“趙大人肯幫本宮做事了?”
“先見了孩子,確定孩子是皇室血脈再說。”
趙寒灼保守回答,安若裳臉上的淚痕已經消失,也幸虧她現在的臉做不出什麼表情,不會輕易露出什麼破綻,她扭頭走到門口,仰頭看著赤河:“他會幫我們,但要先帶他去見我的兒子。”
赤河將她剛剛和趙寒灼的話聽得很清楚,但安若裳還是用胡語說了趙寒灼的要求,赤河眼神凌厲的將趙寒灼從頭到腳都掃視了一遍,一臉不贊同:“他很狡猾,不可以。”
“王上的目的是要他幫我們,我們必須信任他!”安若裳加重語氣,說完,她意識到自己有些太過著急了,連忙壓低聲音解釋:“你不知道,我們遠昭國最重君臣關係,我兒子是當今陛下的孩子,以後也是要繼承皇位的,他會幫我兒子的。”
赤河皺眉:“必須先得到王上准許。”
“我……”
安若裳還要再說什麼,樓下突然傳來異動,赤河立刻把安若裳推進屋,自己也跟著進來把門掩上。
“有官兵發現地道追來了!”
外面的人喊了一聲,窗外又湧進來兩個人,二話不說將趙寒灼劈暈扛在肩上,赤河也不多說,扛上安若裳,和那兩人一起跳出窗外逃離。
安若裳捂住自己的口鼻才沒有尖叫出聲,只是赤河的肩膀很硬,硌得她整個人不舒服,上半身又倒掛在赤河肩上,整個人都眩暈起來。
然而沒過一會兒,安若裳又驚出一身冷汗,她認出周圍的地形,赤河扛著她正在往安家老宅趕,他要去問忽韃要不要帶他們去見孩子。
安若裳是瞞著忽韃找的赤河,一旦赤河和忽韃碰面,她剛剛撒的慌就會立刻露出破綻!
該怎麼辦?
安若裳問自己,腦子卻亂成一灘漿糊,根本想不出對策,心懸到嗓子眼兒,幾乎要跳出來!
然而在離安家老宅還有一條街的時候,赤河停了下來,安若裳聽見有一個人用胡語對赤河道:“所有人都不在,只有王上一個人在裡面,但被看得很嚴,根本沒辦法進去。”
“一定是遠昭的皇帝發現了什麼,我們要先去見孩子,讓這個姓趙的完全相信然後為我們所用,儘快推倒遠昭皇帝,不然王上會有危險的!”安若裳立時開口,她其實快吐了,可腦子卻生生抽離出了一絲理智飛快的應答。
赤河站在那裡沒動,安若裳抬手,在自己左心室砸了一下,用胡語宣誓:“願我的靈魂在王上腳下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