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送柳學政到門口,臨分別時,柳學政還是沒忍住,驀地發問,“你方才冷哼是哪般緣由?”
蓁蓁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抿唇討好笑笑,遲疑道,“小女子見大人似乎很喜冷哼,想著莫不是有別樣滋味,這才學大人哼一哼。結果,學完了,沒覺出什麼滋味,便更加疑惑了。”
覃九寒一時沒忍住,直接悶笑出聲,他家小姑娘什麼時候這般愛作怪了,明明以前是個再乖不過的小姑娘,難不成真被他寵出幾分膽子了?
柳大人聞言語塞,下意識又冷哼一聲,哼完又覺尷尬,當即甩袖而去。
蓁蓁有些慌神,便拉住身旁男人的袖子,擔憂道,“大人不會真生氣了吧?早知道我就不說了!”
覃九寒低眸看向他家小姑娘,見她眼裡滿滿都是擔憂,安慰的話便脫口而出了,“無礙,柳大人不是那般小氣之人,不過……”
蓁蓁見他賣關子,便催他,“不過什麼?”
“不過,我就是好奇,我家小姑娘什麼時候學會惡作劇的?”
他似笑非笑發問,羞的蓁蓁臉頰通紅,半晌才低低道,“就……不喜歡旁人欺負你。”
所以……這麼乖的我,才會為你出氣。
得了想聽的答案,覃九寒嘴角噙著化不開的笑意,他家小姑娘不講理護犢子的模樣,也可愛的不行。
這麼好的小姑娘,他究竟是怎麼這般好運,隨手便撿回家的?
兩人一前一後回了宅子,聶凌和程垚便全湧了上來,“到底發生了什麼?柳大人怎麼會來尋你?”
覃九寒略一思忖,便將實話說了。
聽完全程的聶凌上上下下打量了蓁蓁一番,然後摸下巴道,“我就說麼,覃兄這麼冷漠的人,怎麼那般護著個小書童!果然有貓膩!”
蓁蓁被看得渾身發毛,悄咪咪躲到覃九寒身後,然後,聶凌就被覃九寒和程垚一道瞪了一眼,不敢再作怪了。
程垚略有些擔憂,“浮山縣離這兒也有好些路,按照衙役的腳程,便是快馬加鞭、不眠不休,一來一回也得耗上五六日了。可是院試揭榜日就在後日,柳大人畢竟是主考官,是否會因為對你的偏見而讓你的名次落了下乘?”
程垚的擔心不無道理,梁朝科舉本來便是如此,除了閱卷官之外,主考官才是最終成績的審閱人,有的考生只是因為和主考官同名而被不喜,因此落榜。
程垚此言一出,聶凌也是一愣,緊接道,“要不我和程兄去拜見柳大人,為遠之作證人?”
程垚也立即表態,“聶凌說的不錯,我們和你同住,想來,我們的話還有幾分可信度。”
覃九寒當即搖頭否決了,“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心中有數。這一次院試,柳大人會秉公處理的。你們多慮了。”
程垚和聶凌見覃九寒面色平靜,彷彿成竹在胸一般,雖不知他為何這般信誓旦旦,但出於對他的信任,還是沒說什麼了。
很快便是三日揭榜之期,三人在院中等候,皆是面色如常。
聶凌原本還有些緊張,結果見覃九寒和程垚皆是面無表情,好似今日也是個尋常日子罷了,他那點緊張的小情緒也消散不見了。
反正他還年輕,不似那些四五十的老童生,即便這次院試未過,大不了再等下次便是。
抱著這樣的心態,連一向最跳脫的聶凌也鎮定自若。
“來,每人一支桂花,這是寶福摘的哦。”蓁蓁抱著寶福進來,她上次雖暴露了女子的身份,但知曉的人也僅限於聶凌和程垚,為了方便,便還是一身利落乾脆的男裝打扮。
此時她懷裡摟著寶福,小寶福笑眯眯的,手裡抱著三支桂花枝,剛從樹上折的,還帶著清冽的甜香。
折桂,折桂,取的便是蟾宮折桂的吉祥。
聶凌便率先從寶福手裡接過桂花枝,順手摸摸寶福的小臉,道,“謝謝福姐兒。”
程垚也從自家閨女手裡接了一支,放在鼻尖嗅嗅,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讚揚,“真香,福姐兒真聰明。”
自從上次蓁蓁哄著寶福說了不少話之後,姚娘便有樣學樣,也時不時哄著寶福說話,雖比不得蓁蓁那般得寶福喜愛,有問必答,但比起以前卻是好了不少。現在不光是姚娘,整個宅子裡的人,皆以哄寶福說話為任務,這幾日,宅子內全是“福姐兒、福姐兒”的喊聲。
程垚也是如此,從前一個沉穩寡言的書生,現在倒成了個傻爹爹了,成日追閨女屁股後頭,福姐兒、福姐兒喊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