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他們一道下了馬車,就見覃九寒等三人正從貢院往外走。
聶凌臉色發白,腳下有些踉蹌,程垚倒是面色還好,扶著聶凌一道往外走。
或許是冥冥之中的牽絆,程垚一抬頭,便看見了許久未見的妻女,顧不上聶凌,便直接快步過來,“姚娘!寧哥兒!寶福!”
寶福便直愣愣撲進爹爹的懷裡,小嗓子軟糯軟糯的喊,“爹爹!”
程垚驚喜交加,一時之間顧不上說話,一手牽著寧哥兒的手,一手託著寶福摟在懷裡,眼睛還溫柔注視著姚娘,一副有妻有子萬事足也的模樣。
聶凌看得有幾分眼熱,正側頭想從覃九寒那尋點安慰,卻發現覃九寒的小書童早就笑眯眯迎上來,兩個酒窩盈盈,討喜的不行,正噓寒問暖。
聶凌更覺自己就是個孤家寡人,哀嘆一聲,自覺走到阿圓身邊,倚靠在阿圓身上,“阿圓,你公子我,真是慘!”
阿圓難以理解自家公子脆弱的心,敷衍應了一句,“哦。”
聶凌這廂悽風苦雨,覃九寒卻是心情愉悅,他曾聽許多同僚說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那時他還覺得矯情,現下卻覺得這些文縐縐的酸話,也未必一點兒道理也沒有。
看著蓁蓁噓寒問暖,覃九寒含笑回答,絲毫不覺麻煩,甚至感覺自家小姑娘囉嗦的小模樣,可愛得緊,比旁邊的小寶福還萌得讓人心顫。
因為人多,回程時便分了兩輛馬車坐,一前一後回了書香巷。
三個考生狠狠睡了一覺,直到第二日晌午時分,三人才相繼醒來。
姚娘本就是居家好手,現在寶福又大好了,她便也有心思操持家務。她見覃九寒和聶凌身邊皆只有一個書童伺候,便將三家的飯食都接手了。蓁蓁本就不擅長廚藝,自然樂意,開開心心抱著寶福出去溜圈。
和寶福相處久了,蓁蓁便覺得寶福似乎並沒有姚娘他們所說那般痴傻,她只是反應慢了些,說話做事都慢吞吞的,但小模樣十分可愛憐人。
寶福似乎也知道蓁蓁待她好,不見她和阿圓、阿如親暱,卻對蓁蓁親近得很,總是一見蓁蓁,便伸手討抱抱,摟著蓁蓁的脖子便不肯撒手。
連姚娘都笑談,寶福這麼喜歡阿寶哥哥,莫不是日後要嫁阿寶哥哥做小媳婦?
蓁蓁看了看天色,估摸著要去叫覃九寒起床吃晌午飯了,便摟著寶福進了房間。
覃九寒恰好更衣完,他著了一身月白長袍,袍腳繡著一叢淺綠筆直的竹,腰間繫了同色系的腰帶,上頭用銀線滾了竹葉紋邊。他背對著門立在那,整個人身形頎長挺拔,和梁朝大多數文人的文弱秀雅不同,覃九寒身上帶著一股冷冽疏離的氣質。
蓁蓁看著呆了呆,她發現,覃九寒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或許可以說,從前的覃九寒是冷漠的少年,而現在覃九寒是內斂的男人。
“蓁蓁?”覃九寒驀地回頭,嘴角邊含上一抹溫和的笑意,彷彿剛剛的冷漠瞬時瓦解了一般。
蓁蓁回神,臉頰不知不覺紅成一片,低聲道,“該吃飯了。”
覃九寒有些莫名,他家小姑娘實在容易害羞,但看著蓁蓁抱著寶福的模樣,一大一小,皆是如出一轍的杏眼,彷彿給人一種母女的感覺,看得他心頭微動。
“蓁蓁?”寶福含著手指,忽然鸚鵡學舌般出聲,驚了蓁蓁一跳。
覃九寒也有幾分訝異,他原以為程垚的女兒生性痴傻,所以方才沒設防,直接便喊了蓁蓁。
現在看蓁蓁露出緊張兮兮的模樣,他便有些好笑,上去摸摸蓁蓁的腦袋,溫聲哄寶福,“福姐兒是麼?蓁蓁是阿寶哥哥的小名,只有我才能叫,這是我們的小秘密,福姐兒要保密,好不好?”
若是旁人,被覃九寒這般溫聲細語,早受寵若驚應下了,就連阿淮也不例外。但偏偏他遊說的物件是個呆兮兮的小姑娘,壓根不吃這一套,含著手指遲疑了片刻,便朝著蓁蓁喊,“蓁蓁!”
覃九寒頭一次在蓁蓁以外的人身上吃了癟,有些哭笑不得,這小姑娘還怪固執的。
兩人連番上陣,愣是沒讓寶福放棄蓁蓁這個名字,甚至因為兩人的一再提及,寶福徹底將這個名字和蓁蓁對上號了,阿寶哥哥也不喊了,張嘴就是,“蓁蓁、蓁蓁”。
蓁蓁無奈,就連覃九寒也被寶福的固執打敗了,兩人只能任由寶福這般喊。
等到眾人圍著桌子一到吃飯時,姚娘懷裡的寶福果然朝蓁蓁伸出兩段蓮藕似的胳膊,軟糯糯喊,“蓁蓁,抱抱”。
蓁蓁生怕她繼續說,連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