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山匪下山劫掠的時候,佘黎帶著寨中眾人開墾田地,狩獵養殖,雖然也會練兵,但純粹是為了自保而已。這也是,為何別的匪寨成了百姓的眼中釘肉中刺,但童子山卻一直頗為寧靜的原因。
但匪就是匪,就像狼就是狼一樣,人們不會因為狼吃素了,就停下獵殺狼的腳步,因為對於狼的恐懼,刻在他們的骨子裡。而作為山匪,佘黎知道山下的百姓是如何看待他們的,也知道新來的縣令是打算如何將所有山匪一網打盡的。
所以,水寅寨若真的被剿了,那他們童子山也就岌岌可危了。
童牙也是個機靈的,雖然不懂唇亡齒寒是什麼意思,但對於剿匪的嚴峻形勢,多少還是有些耳聞的,寨子里人心惶惶的,他也是看在眼中的。童牙收起了嬉皮笑臉的表情,握拳道,“難道咱們真的要幫他們帶路?”
佘黎不欲同童牙再多說什麼,拂了拂手讓他下去,自己則陷入了深思。
水寅寨不能倒,就算要倒,也不能白白被剿了,至少……他得從中得到些什麼……
當夜,童子山一如既往寧靜,那封突如其來的書信,彷彿就那麼沉寂在眾人的酣睡之中。在眾人酣睡之際,山寨之中閃過一個少年的身影,在黑夜之中顯得格外小心翼翼,似乎是怕驚動眾人。
直到天明,佘黎從院中練拳歸來,才得知童牙失蹤的訊息,面對著急上火的眾人,佘黎只是淡淡應了一句,道,“沒事,我有事吩咐他去做了。”
童子山的眾人,對佘黎是視若神明的,從來不會懷疑他的話,更何況,童牙往日就是個不守規矩的小子,做起事來莽莽撞撞的,得了吩咐匆忙離開,未留下一句話的事情,放在旁人身上可能有些不尋常,但放在童牙身上,就顯得不那麼奇怪了。
因此,佘黎這麼一說,眾人便都鬆了口氣,兀自散去,還道,“童牙這個臭小子,這般莽撞,活該尋不到媳婦!”
同一時刻,童牙正蹲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邊嘆氣邊發愁。旁人見他小小年紀,穿的也破破爛爛的,還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便有熱心的婦人上來道,“小兄弟,你可是跟家裡人走丟了?”
然而,問話的婦人心裡也覺得有些玄乎,心道:這年紀瞧著也不算小了,再過個幾年,都能娶媳婦了。這都能走丟,該不會是腦子有什麼問題吧?
童牙仰著臉,脆生生道,“我沒爹沒孃!”說罷,還齜牙一笑,渾然不在意的模樣。
這樣子,落到那問話的婦人眼裡,便落實她心底的那想法,這少年說不定還真的是個腦子有毛病的。誰沒爹沒孃的,還能這般樂呵呵說出來。她一琢磨,便指了指路,道,“小兄弟,你朝著這條路往前走,走到盡頭再往右拐,那邊有個宅子,那裡叫做慈幼院。你去那裡,會有人照顧你的。”
童牙正愁沒地去,他原本也是一時衝動下的山,似他這般大小的少年,都很崇拜俠義,一想到水寅寨那群野狼要下山劫掠,他就覺得不能束手旁觀。但真到了山下,進了縣城,他又愁上了。
他總不能衝到縣衙裡去和縣令說吧,就算他有這個膽子,指不定還會害了童子山的眾人,還是得好好琢磨一番。這婦人一給他指了方向,童牙便可有可無往那去了,渾然不知自己在旁人眼裡,已經成了傻子了。
童牙到慈幼院的時候,蔡老頭兒正在院裡澆菜,瞧見他的第一眼,便眯起眼笑起來,慈祥將他引進屋內,也沒問其他,先將他按到座位上,讓他跟著眾人一塊兒唸書。
童牙老老實實坐了片刻,聽得上頭夫子如蚊蟲般嗡嗡作響,不由有些昏昏欲睡,打了個哈欠,半睡半醒間,不由想起昨日老大讓他念書時,他敷衍說的那句“明日就唸書”。
還真是說什麼來什麼,這回老大可不能說他敷衍了。
他這一睡,再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身邊圍滿了矮墩墩的小豆丁,眨巴著溼漉漉的大眼睛,像小狗似的瞅著他,見他醒了,眼睛一亮,七嘴八舌喊道,“大哥哥!”
童牙嘴角一抽,半撐在桌面的手又酸又僵,不由下意識甩了甩,想要活動活動筋骨,結果剛伸展的手臂,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鉗住了手臂,他用力,卻絲毫無法動彈。
他眼中閃過一絲興味,他也只是個小少年而已,這般的年紀,都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衝動,遇見了強大的敵手,第一反應不是害怕,而是興奮。但當他順著力道的來源看過去的時候,剎那間便呆在原處了,差點都站不穩了。
阿才眨著眼看著童牙,面上沒什麼表情,但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放鬆,甚至愈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