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兒。前番鐵弦賜死之後便充入官教坊的,那老鴇說是兩位女子寧死不從,不願接客,才剛又得罪了幾個恩客,才拉出來痛打的。”
朱棣鼻頭哼了一聲,皺著眉頭轉過身對我說道,“回吧。”
我知道他已經沒有了興致,便點頭應允。回到宮中,朱棣對我說還有事務沒有處理,徑自往養心殿去了,待他離開,我才對著李興問道,“那老鴇說鐵弦被割了鼻子用油炸了骨頭是怎麼回事?”
李興臉色微變,連忙彎下腰道,“可不敢說啊,皇上吩咐了不許告訴娘娘,娘娘不要為難奴才。”
我微微笑道,“你去伺候皇上吧。”
李興如同鬆了緊箍咒一般,這才趕緊離開。我緩緩走回自己的宮中,寶兒出嫁,她卻立誓還要回來伺候我,是以我便沒有讓朱棣再添新婢女,此時珠兒也在三保府中喝喜酒沒回來,是以宮內只有兩個外面粗使上夜的老嬤嬤,見我回來,連忙行禮諂笑道,“哎喲喲,娘娘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寶姑娘出嫁,珠姑娘也沒有回來,竟沒有人伺候了,娘娘要是不嫌老身粗笨,我就到裡頭暫且服侍娘娘一會,免得娘娘連伸手要杯茶水都沒有人。”
我對著她笑道,“你是李嬤嬤吧,伺候倒不用,只是裡頭這會子冷清得很,我倒想找兩個通古的老人兒閒聊一會解解乏。你就陪我一會吧。”
李嬤嬤受寵若驚,連忙到一邊洗手答應道,“哎哎,老身把手洗洗再進去伺候,年紀大了不比小姑娘們乾淨,娘娘不嫌棄就是老身福分了。”
我笑道,“嬤嬤這樣見外,快不必了。”
按說李嬤嬤這樣年紀的老嬤嬤一般都是很有身份地位的,只是她乃是建文舊婢,如今在宮中,執事女官不敢提攜,是以她只能在我這裡做個上夜的老婢,如此已然很是滿足,生怕朱棣會問她們的罪,事事都小心謹慎,年老了反而混的還不如年輕的小丫頭們。但是她們的見識和眼力,卻是新來的小丫頭們怎麼也追不上的。
我到梳妝檯上隨手拿了一根絞金絲的白玉釵,袖在袖中,坐到一張椅子上,笑道,“嬤嬤,你替我倒一杯茶來,今兒在鄭府裡因為高興,喝了兩杯,竟有些口渴呢。”
李嬤嬤連忙將茶水倒好,遞到我手上,我抿了一口,笑道,“嬤嬤,你也坐,這會子又沒什麼事,咱們嘮嗑。”
李嬤嬤面上有些惶恐,擺手道,“哪裡敢哪裡敢,我站著就可以了。”
我笑道,“現在又沒有什麼人,何必拘禮?實話告訴你,我也是毫無出身的人,只因衷心護主,才得皇上器重。所以我不是那講虛禮的人,嬤嬤不必跟我見外。”
李嬤嬤面色一轉,笑道,“主子賜座,老沈不敢推辭,這就僭越了。”說著,才拉了一把矮些的杌子坐下了。我問了她一些朱元璋在時宮裡的規矩和軼事,刻意避開了建文時期的事情,看得出她很是感激我沒有為難她。
聊了半天,我掏出白玉釵,笑道,“內務府真是欺負人,嬤嬤這樣大年紀,服侍了幾代主子,竟然穿得這樣樸素,回頭我親自去找他們。來,這根玉釵還算素淡,嬤嬤簪戴正是合適。”
李嬤嬤趕緊推辭,“今兒老身行了大運,承蒙娘娘錯愛如此厚待,哪裡還敢要娘娘的賞賜呢。”
“嬤嬤不必誆我了,您在宮中這麼多年,賞賜還能少得了嗎?每個主子賞你的時候你都推辭嗎?快些收下吧,要不就是嫌我的東西不好。”
李嬤嬤只得將玉釵收了,站在一邊訕笑著,也不知該怎麼謝我了。我笑道,“嬤嬤不必驚慌,我是天下第一個賞罰分明的人,只要對我這一宮忠誠,賞賜是一定少不了的。”
李嬤嬤連忙說道,“這個道理老身深明的。既然被分到了娘娘手下,是老身有福氣,就是拼了老命,也要護著娘娘的。”
我溫和的對她笑了笑,“嬤嬤這是說笑了,皇上待我還算不薄,大概不至於要你老人家捨命相護的。”
李嬤嬤自悔失言,虛打著自己的臉,笑道,“這是老身小家子氣了。”
“嬤嬤在宮中這麼許久,應該對前朝的大臣們也能如數家珍吧?”我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漫不經心的問道。
李嬤嬤笑道,“如數家珍倒談不上,不過稍有些建樹的大臣老身還是知道些的。”
“咱們皇上身邊倒是有很多忠臣呢。”
“那是,要不怎麼能夠靖難成功,位極仁君呢?”李嬤嬤笑道。
我斂起笑容,對她覷了一眼,她立即意識到自己說得過了,臉上一陣驚慌,又站起身來,“老身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