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賓舔舔嘴唇。他有心將香蘭抓了,可見她渾身亂顫的模樣又不忍,捨不得唐突佳人,側過臉輕聲道:“你們先屋外等候,我自有安排。”那三人便退了下去。
杜賓暗道:“聽畫眉說過。這女人骨頭極硬。若讓她這般生出恨怕之心。不免沒了趣兒,倒不如先將她哄住,一來先買個好兒,二來也能讓她日後死心塌地跟我。”便邁步便走了過來。香蘭有心躲開,可想到身後還藏著個小和尚,便死咬著牙不曾動,渾身顫得如同一片秋葉。
杜賓走到她面前。將臉上的黑布拉下來,露出一張極英俊的臉,對她微微笑道:“姑娘莫怕,我是林將軍的侍衛,方才聽見鐘聲,是特地來救姑娘的。請問姑娘可知道太太和小姐如今在何處?”
香蘭一見那張臉,心裡就“咯噔”一下,心想:“這人不是林東綾的相好麼?怎麼在這裡?”不由上下打量,見他穿著一身黑衣,又想道:“此人方才還蒙著面,若是林錦樓的侍衛,怎會這身打扮。再說他應沒見過我,如何便判定我不是林家的小姐,反問我太太和小姐在何處……此人處處透著蹊蹺,只怕來者不善,興許因他跟林東綾的私情敗露,林錦樓手段嚴苛治罪於他,故而今夜便同歹人前來報復?”香蘭胡亂揣測,暗自警惕,也不答話,隻眼睛裡轉出淚,垂著臉搖了搖頭。
杜賓忙笑道:“莫非姑娘不信我,我有營裡的腰牌。”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塊牌子遞給香蘭看,只見是一塊令箭,上頭刻著一個篆體的“林”字。他往地上一看,只見那小和尚已經斷了氣,手裡還抓著塊糕,明白是過來偷嘴的,便故意道:“方才我手下人以為屋裡有壞人慾對姑娘不利,方才出了重手,唉,也可憐了這位小師父,日後多賠銀子給厚葬罷。”
香蘭再不敢看那死屍一眼,只含著淚輕聲道:“非,非是我不信軍爺,而是我也不知太太和小姐如今在何處,方才黑燈瞎火的,便跑散了……”說著又嚶嚶哭起來。
這一哭便愈發叫人憐愛了。
杜賓越看越喜歡,暗想:“雖說侯爺不是作養脂粉的,可這等絕色,是男子便不能放過,把她獻上去,只怕是有去無回,不如就此瞞下,日後金屋藏嬌,侯爺意在林錦樓之母,少個小妾也無礙大局。”遂柔聲道:“姑娘莫哭,不如先跟在下去,外頭有馬車,正好安置姑娘,接姑娘回府。”
香蘭心中焦急,只能拖延,眨著淚眼道:“方才我跑得急,扭到了腳,只怕走不動了,勞煩軍爺讓我歇息一時罷。”又補上一句道:“幸而佛祖保佑,讓我遇上軍爺,未落到歹人手裡……”一行說一行落淚。
杜賓心中極不耐煩,想強行帶了香蘭去,可見她哭得傷心又有些心軟,眼見那幾個壯漢在門口探頭探腦,心說:“她若扭了腳,帶出去卻也不便,且眾目睽睽之下扛出個人,只怕侯爺那裡也難交代,不如就將她留在這兒,待會兒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人弄走,跟我過來的都是過命的弟兄,倒不擔心走漏風聲。眼下著緊的是找著林錦樓的老孃。”便道:“那姑娘在這兒歇息一時,在下去去就來。”言罷在廚房裡轉了一遭,又往水缸裡瞧了瞧,香蘭的身子死死往牆上貼著,那小和尚生得又小巧,故而未讓杜賓發覺。杜賓見真無人藏身便走出去,留下個漢子守門,見門上掛著個鎖,便拿起來,咔嚓一聲將門鎖了。
香蘭躡足來到門口,順門縫一瞧,見有人守在那裡,心便涼了半截,伸手推了推,那門果然被鎖了個嚴實。正焦慮著,卻聽背後有人帶著哭腔道:“女菩薩……”
香蘭回頭,見那小和尚怯怯站在那裡,渾身哆嗦著。滿臉都是淚痕,便嘆口氣道:“小師父,方才那個是歹人,待會兒他若回來了,小師父藏好了不要做聲。”
那小和尚臉色一白。連忙道:“那咱們趕緊逃了罷!”
香蘭苦笑道:“門都鎖了,還有人守著,能往哪兒逃呢。”
那小和尚結結巴巴道:“我我我。我摸了管廚房師兄的鑰匙,才溜進來來偷食……”又道:“女菩薩隨我來。”說著走到裡間灶臺之處,從腰上解下一串鑰匙,顫著手捅了好幾下,方才將後門的鎖開了。
香蘭忙道:“咱們快走罷。”拉著小和尚跑了出去。
那小和尚對寺廟地勢極熟,二人躲躲藏藏跑到東側門,將門閂搬下。慌慌張張的出了寺。跑了一回。香蘭再走不動,二人藏到一處灌木叢後頭歇息,隱隱聽有馬蹄聲越來越近。香蘭扶著樹悄悄站起來,只見不遠處亮起一隊火龍,顯是附近的僧人聽見敲鐘,知道事情有異,紛紛趕過來了。另有十幾名騎馬的侍衛已趕到廟門口。穿著林家軍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