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間就想起年輕那會子,他在河裡也捉到過活鱉的,回來燉了,一家人喝湯,他還沒多喝,只喝了一海碗而已。
結果當天晚上,折騰到後半夜。
第二天聽鄰里打趣,說是她哭叫了大半夜。
蕭戰庭只覺得身邊女人曼妙的身子偎依著自己,溫軟的吐氣就在自己耳邊,似有若無地撩撥著他的心絃。
她說的這話意有所指,他當然知道。
一股血氣自小而上地湧起,他攥緊拳,咬咬牙,再咬咬牙。
身邊的人卻不死心,攀附過來,攬著他的頸子,更加小小聲地說:“鐵蛋哥哥,怎麼,你不愛喝鱉湯嗎?”
他胸口猛烈意蕩,幾乎忍不住,不過到底壓抑下來了,咬牙道:“想。”
“那,那今晚我們喝鱉湯吧……”她猶豫了下,還是這麼說了。
今日去見了羅六,如今回來,心裡忐忑有,愧疚有,可是卻又彷彿徹底鬆了一口氣,彷彿有一塊自己都沒察覺的石頭搬走了。
蕭戰庭艱難地閉上眼睛,點了點頭,卻是又道:“今晚,我要招待一位客人,到時候你要和我一起招待。”
“客人?”蕭杏花疑惑不解。
“招待客人,那極好啊,什麼客人啊?”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蕭杏花著實吩咐廚房好生做了一桌子菜,命人將那鱉燉成泛白的湯,看著就垂涎三尺。最後還將今日新得的那新鮮琵琶荔枝都用小塊地冰湃著,又湊了荸薺和雪藕成了四個碟子。
準備就緒,翹首以盼,等了許久,那客人終於來了。
她忙陪在蕭戰庭身旁,笑著迎過去。
誰知道剛迎頭看到那客人,蕭杏花那笑便凝結在唇邊了。
這個客人不是別個,正是今日她才跑出去私會過的羅六!
羅六!
她一臉震驚地望著他,怎麼也不敢相信,他怎麼成了蕭戰庭的座上客?
羅六自然是看出了她的震驚,便別過臉去,並不看她,只是恭恭敬敬地拜見了蕭戰庭,口中道:“我羅慶義不過是一節草民,承蒙侯爺盛情相邀,羅慶義受寵若驚。”
蕭戰庭看了眼杏花,道:“杏花,這位羅先生,你應當認識?”
蕭杏花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已經漸漸恢復了神智。
恢復了神智的她,想想今日蕭戰庭的種種異常,忽然就明白了。
當時夢巧兒和自己說起羅六的事兒,想必他已經耳尖地聽到了。
他聽到了,知道自己有了揹著他的打算,可是這個人心思深沉,也不說破,就冷著臉看著自己胡鬧。
待到自己天真可笑地以為他出去有事,便趁機抱著包袱偷偷溜去羅六所住的客棧時,其實人家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了。
人傢什麼都知道,睜眼看著自己去會羅六,又睜眼看著自己跌跌撞撞地跑回來,又睜眼看著自己在那裡為了討好他百般賣乖。
現如今,人家不聲不響地命人把羅六叫過來,說什麼要請客!
她望著眼前的這一切,心裡真是不知道是何滋味,覺得羞恥得無地自容,臉上一陣陣發麻。
她身為他的媳婦,她做了不知羞恥的事,他要打要罵,她都認了,可是如今這樣,他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她羞紅著臉,咬咬牙,再咬咬牙。
到底是自己有錯在先,她認了,忍了。
“是,認識,自然認識。”她微低下頭,顫聲說道。
此時此刻若說不認識,怕是誰都要笑話了。
蕭戰庭那雙完全讓人看不出情緒的雙眸,凝視著臉上仿若塗抹了一層胭脂的蕭杏花,溫聲道:“杏花,我知道這些年,羅先生幫了你許多,若不是有他照拂,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見到你和孩子們,所以今日特意備了宴席,來謝羅先生往日援手之恩。”
蕭杏花難堪地轉過臉去,艱難地道:“是,該謝,那自然是該謝的。”
羅六看著這氣氛不對,自然面上現出尷尬,只好在那裡道:“侯爺和夫人太客氣了,太客氣了。”
或許任何人都想不到,羅六會在晌午時分被個侯夫人私會,到了傍晚時分又給她丈夫請到家裡謝照拂之恩。
這件事傳出去,可以當個荒謬的笑話了,可是此時羅六心裡,只有濃濃的悲哀和無力感。
蕭戰庭抬起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當下羅六隻好隨著他進了花廳內。
花廳之中,分賓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