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枇杷果,一筐子鮮荔枝,還有一筐是河裡現撈出來的活鱉。這些都拿冰湃著呢,快馬加鞭從洛河之南運過來的,想著夫人回來嚐個新鮮。”
蕭杏花往日哪裡吃過這些,一聽之下,便揭開筐來看了看,卻見那枇杷果鮮嫩潤澤,荔枝飽滿豔紅,都一個個都湃在冰裡,乍一揭開筐蓋還能感到絲絲涼意。
她知道這是嬌貴新鮮玩意兒,以前在集市上也曾見過荔枝枇杷果這種稀罕貨,只是遠不如這個新鮮的。
當下也是感慨萬分,心中酸澀,抬頭看了眼旁邊依然黑著臉的蕭戰庭,便放軟了聲音道:“鐵蛋哥哥,你去了後院,是不是特意找我,好讓我嚐嚐鮮?”
蕭戰庭不置可否。
蕭杏花心裡有愧,過去拉著他的胳膊道:“咱進去歇歇,讓下人把這些個洗了裝到攢盒裡,一起吃吃。”
一時又吩咐說:“把那活鱉送去廚房,晚膳燉湯喝,枇杷荔枝都各送一些給兩位少奶奶並姑娘。”
待吩咐完畢,夫妻二人進了屋,蕭杏花先親自盞了一碗消暑湯給蕭戰庭。
蕭戰庭看了她一眼,接過來,喝了。
看他喝下之後,她心裡多少鬆了口氣,想著事情總不至於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在鬆了那口氣後,想想自己和羅六,這才慢慢泛起後悔來。此時見了鐵蛋,真是百般不是滋味。
恰此時斂秋進來了,已經麻利地將荔枝放在了攢盒裡,又把枇杷果洗了。
那枇杷果偏紅,用沁涼的井水洗過後,晶瑩欲滴,煞是喜人。
“來,吃一個枇杷。”說著,蕭杏花捏了一個枇杷果親自伺候著,喂到了蕭戰庭嘴裡:“鐵蛋哥哥,好吃嗎?”
說著,她也拿了一個給自己吃。
一吃之下,只覺得這枇杷果軟甜多汁,真真是好吃,不由笑道:“往年在集市上也看到過這個,知道是個稀罕物,只是太貴,沒捨得買。那個時候佩珩還小,看到了,鬧著要吃,還被我打了一巴掌呢。”
她說了這話,蕭戰庭微怔了下,之後那原本冷硬的眉眼便緩和了下來。
她笑了笑,又說道:“那集市上的枇杷比起這個,不知道差了多少呢。怎麼也想不到,有一日杏花尋到了鐵蛋哥哥,從此過上了做夢都沒有的好日子。若不是鐵蛋哥哥,我哪有這福分呢!”
蕭戰庭聽到這話,看不出情緒的眸子盯著她,半響,忽然開口道:“你喜歡過現在的日子,是不是?”
“嗯,當然,那是當然!”
“如果……我們再次相遇,我還是以前一貧如洗的蕭鐵蛋,你——”
他話說到一半,忽然猛地轉過頭去,止住了話語,硬聲道:“罷了,我隨口說說而已,你不必在意,更不必回我什麼!”
可是蕭杏花卻明白了他的意思,忙上前道:“鐵蛋哥哥你說什麼話呢,你是杏花的夫君,便是再次相遇,你落魄街頭為丐,難道杏花能不認你嗎?”
這話說得倒是真心話,再怎麼樣,她和蕭鐵蛋之間,也不是簡單的夫妻二字能說明白的。
別說成了街頭乞丐,便是瞎了瘸了瘋了,她也會認他,照料他一輩子。
蕭戰庭緩慢地轉過頭來,深眸凝視著她,卻見她眼中的坦誠和暖意。
他忽然喉頭便有些哽咽,嘴唇顫了下,勉強吐出句話來:“我信你。”
蕭杏花本就是個機靈人兒,如今見他這般,心裡明白十有七八他是知道了自己今日做下的事的,只是到底顧念著夫妻情分,不曾挑破,好歹日子還能過下去。
這麼一想,她心裡歉疚更濃,一時竟覺得不知如何自處,不免呆了半響。歉疚之餘,又十分忐忑,疑惑他怎麼知道的羅六?若是知道了自己當年險些嫁給羅六,該不會生氣吧?又是想著他打算如何處置羅六,該不會跑過去痛打一番羅六吧?
想來想去的,心裡沒個安生,最後沒奈何,只好著意賠著小心,牽了他胳膊,過來坐在那裡,又剝了新鮮的荔枝來給他吃。
“好哥哥,你想得也忒多,如今咱們過得是掉到蜜糖罐裡的日子,我還想著咱們兩個享著富貴到老呢,你可別說那不吉利的話。”
“嗯,不說。”他一邊沉聲這麼說,一邊就著她的手指頭,把那荔枝吃下。
她見他聽話,勉強笑了下。當下是越發溫柔小心,取了各樣新鮮瓜果來喂他,小心伺候,最後還貼著他耳根,小小聲說道:“鐵蛋哥哥,今日你特特地帶了活鱉回來,莫不是要煮了補身子?”
她說完這個,自己臉也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