滯氣慢慢的順著氣管消散。
“你好好待你的弟弟們。”宣和帝喝了口茶,抓住朱承治的手腕,“做哥哥的,就該有做哥哥的心胸,長兄若父。這個道理你明白。”
“是,父皇。弟弟們兒臣一定盡力看護。”朱承治站在那兒,彎下身子,穩穩當當把宣和帝給扶靠在迎枕上。
宣和帝眼睛緊緊盯他好會,兩眼復又閉上。
他不說話,朱承治就坐在那裡陪他。過了半晌聽宣和帝要聽奏章,朱承治就把帶來的奏章開啟,一句句讀給他聽。
得病的人,心思特別不容易揣摩,稍稍小的事兒不得他意,說不定就會想的比天還大。
宣和帝聽著聽著,睡了過去。朱承治讀了好會,聽到宣和帝綿長的呼吸,他停了下來,親自給宣和帝蓋上被子,輕手輕腳的出來。
外頭陽光明媚,吸口氣都是青草花香的味道,快活的叫人渾身毛孔沒有一個不順暢。可惜這麼好的天,躺在床上的人竟然沒福享受。
朱承治到了一處偏殿,令人把窗戶開了。陽光味兒隨著風一股腦進來,他向後看了一眼,屋子黑暗處站著的一雙靴子向後退了一步,徹底的隱入昏暗裡。
朱承治俊長的眼看著蔚藍的天兒,嘴裡幽幽長嘆了聲。
前段日子宣和帝病的起不來身,多說幾句話都犯喘,所有國事都只能推給之前沒有任何治國經驗的太子,自己只能躺著養病,後宮的事就別提了。全都是王皇后一人做主。
齊貴妃被王皇后和張太后給禁足,困在翊坤宮裡不得外出半步。張太后禁她足防著她在這個節骨眼上生事端。王皇后更多的是發洩私憤。
原以為宣和帝一病不起,很快就要去了呢。誰知他竟然還能撐著叫寵妃到病榻前,後宮裡都見識過宣和帝為了齊貴妃和皇后吵架的勁頭,以為又要和以前那樣派人過來訓斥皇后,給王皇后個沒臉,誰知道一連好幾天,乾清宮那兒都沒有個動靜。
春日暖了起來,王家的老太爺身子卻不怎麼好,朱承治聽說後,抽出空來,紆尊降貴,親自出宮到王家上去瞧瞧。
寶馨坐在車上,瞧了兩眼外頭前呼後擁的陣勢,嘴裡嘖嘖,“這麼大的排場,奴婢蹭了太子爺的光,要不然出來還真沒這架勢呢。”
太子乘坐的車駕極其寬敞,人在裡頭,感受不到任何的顛簸,朱承治低頭看書,聽她這麼說,伸手扯拉她過來,“那你怎麼謝我?”
謝?寶馨心領神會,給他臉上香了口,她也不用勁,蜻蜓點水似得觸碰,朱承治只覺得臉頰上有軟軟潤潤的東西蹭過,抬手去揩拭,臉頰上只有點點口脂印兒,低頭看指腹,只有一道淡淡的胭脂色,很快就融入了肌膚。
他笑了,伸手拉她過來。寶馨豎起手指抵在唇上噓了一聲,“太子爺,外頭還有這麼多人呢,小心聽了去,在皇爺面前告狀!”
告狀麼。朱承治黝黑的眼睛眨了眨,“父皇沒那個心思來管我私事兒。”
這話是真的,宣和帝精神不濟,哪裡還有個閒心思來管兒子私事!
寶馨哼笑了兩聲,她靠在他身上,不言不語了。
過了好會,車駕停了下來,方英站在門外稟報,“太子爺,到了。”
朱承治在車裡嗯了聲。示意外頭的人可以開啟車門。
車門一開,外頭燦爛的陽光落進來,鬧得寶馨忍不住伸手遮眼。她抬起手,才出車門,就覺察到好幾處目光都落到身上。
王家泥腿子出身,還沒到不動聲色觀察人的地步,直喇喇的目光投過來,寶馨立刻就覺察到了。
她放下袖子,瞧著王老太爺打頭站著,後面是王勳,王勳之後是王崧,還有幾個沒見過面,也叫不出名字的王家人。
中門大開,這些人列成一條整齊的隊伍,等候著朱承治的檢閱。朱承治只是抬眼稍稍看了看,就扶住了前頭的老太爺,“老人家怎麼親自出來了?明明是孤來探望您,結果卻叫你受累了,孤心裡哪裡過意的去。”
王老太爺笑呵呵的,眼尾皺紋,都深深多打了好幾道褶子。
“太子爺不是平常人,不能失了禮數。”王老太爺嘿嘿笑,瞧著和街上的老頭兒沒有任何區別,“再說了,平常人家外孫回外家看看,老人家心裡歡喜,跑出來看看孩子來了沒有。”
王老太爺樂呵呵的,朱承治扶著他,就往屋子裡頭走。寶馨和方英緊跟其後,王崧快走了幾步,只夠得著他們的腳後跟。
王家人把朱承治迎入堂屋裡,坐下來,朱承治就問王老太爺的起居,從飲食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