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黼見他總是不答反問,微微有些著急,若換了是其他人,早不依不饒起來,可偏偏對方是白樘,他千重脾氣也只壓下。
趙黼深吸一口氣道:“總之、總之我就是想弄明白,又不是什麼天大的案子,侍郎何必對我也瞞著?”
白樘目光沉沉:“我只是不解,世子怎麼會對此案格外上心,要知道,事出必有因。”
趙黼終於忍不住賭氣道:“你不和我說,我自然也有打聽的法子。”
他站起來要走,白樘忽然道:“世子且坐。”
趙黼回頭,白樘微笑道:“世子的性子為何還是這樣跳脫急躁?”垂眸想了想,便道:“我雖然猜不到世子為何如此關注此事,不過,同世子說知,倒也無妨。”
趙黼聞言,才忙又落座。
原來早上,白樘便得知西城發生血案之事,只不過他並未放在心上罷了。畢竟近處有京兆府接手。
不多時,又聽說出了事的是吏部之人,此刻白樘雖然有些詫異,仍並不著急,既然涉及吏部,想必都察院的人會出馬。
如此又過了半個時辰,大理寺衛鐵騎竟急急而來,親自同白樘說了此案之情。
白樘聞聽,不能相信,又問一遍,衛鐵騎眉頭將要擰成一股麻花,道:“我因也覺著奇異,也不敢就張揚出去,才來找你過去,此案你最清楚,你去看一眼,便知道是不是了。”
白樘當下便帶著巽風跟任浮生趕去案發之地,這西城是吏部官員們聚居之地,遇害的楊主事,出身並非是京中人士,只租著一處宅院居住,院子也並不大。
此刻因京兆府,都察院,大理寺的人都到了,門外街上更有許多人看究竟,一條街上竟有些擁擠,白樘下馬,還未進門,就見有兩個京兆府捕快,踉蹌衝出門口,在牆根上吐得死去活來。
任浮生從來見不得這些,當下後退,白樘帶著巽風入內,才進院子,就嗅到一股血腥氣。
裡頭的人見是他來了,都忙讓路,京兆府的蓋捕頭正扶著一棵樹,頹喪落魄,如同見鬼,看見白樘,才勉強站住。
白樘打量院中眾人神色,見眾人有的面色惶然,有的表情嚴峻,有的深鎖眉頭,一臉痛色。
他舉步入內,那股血腥氣越發濃烈,一直到進了內室,看到屋裡的情形,白樘才明白了衛鐵騎為什麼會請他親臨。
遇害的是吏部的楊主事跟楊夫人兩個,而現場,已經不能用一個“慘不忍睹”來形容,怪不得京兆府的人都受不了,也怪不得雖然來了這許多公差,卻沒有人願意留在室內,只有兩名京兆府的仵作在門口上,可看著現場這情形,卻也都不知如何下手,勉強站定,神情也是絕望恍惚的。
巽風看了一眼,便站住腳,不再入內。
刑部之中,燈火之下,趙黼靜靜聽著白樘講述,雖是夏日,周身卻寒氣森森,雙手忍不住握緊。
白樘卻仍是面無表情,眼前回想起當時的情形,其實那時候,連白樘幾乎也無法入內,只因臥房的地上,鮮血淋漓,幾乎沒有落腳之處了,怪不得那股血腥氣,直衝出去。
白樘道:“那兇手,先綁了楊主事,又強暴了楊夫人……楊主事的眼皮……已被割掉,兇手是強逼著他看著這一幕……”
趙黼喉頭一動,白樘道:“楊主事身上傷處,不可勝數,是遭受過廢人虐待才至斷氣。楊夫人……”從來沉穩如他,此刻竟也沒有法子詳述當時的慘狀,簡直如人間地獄。
趙黼是經歷過殺場征戰的,然而戰場之上,極快決生死,雖是刀光劍影血肉橫飛,卻從來不曾有什麼“虐殺”之舉,此刻雖不曾目睹場景,只聽得白樘說,就已眼皮亂跳,有些毛骨悚然。
趙黼無法再聽下去,只道:“這個案子,有什麼異常麼?”
白樘見如此問,臉色微微變化:“是。”
趙黼定睛看他,白樘緩緩地吐了口氣,停了停才道:“這案子,很類似我先前辦過的……可是那案的真兇,早就落網,且已經於三年前被斬首了。”
趙黼皺眉:“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今日的案子,是那被斬首的兇手所做?”
白樘搖頭:“不可能,那兇手是我親自監斬,絕無差錯。”
趙黼道:“那就是兇手另有其人。是了,你為何說此類案子?今日的案子跟你先前所辦過的,究竟有什麼相同之處?”
白樘唇邊浮起一絲很淡的笑,笑影裡漾著些苦澀之意:“相同之處?世子你可聽說過‘鴛鴦殺’麼?”
趙黼耳畔“嗡”地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