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正說到這兒,忽然聽見外頭趙黼咬牙切齒地叫了聲,道:“可恨!”
雲鬟轉頭看去,卻正見趙黼把手中的茶往地上一潑,道:“你們堂堂侯府的大小姐房裡,就用這糙茶招呼客人?是看不起本世子麼?”
露珠兒正站在旁邊伺候,見狀不知所措,便道:“世子,這是我們僅有的茶了……姑娘平日裡也是喝這個的。”
趙黼道:“你只管哄人呢,我卻不信,我自個兒找找,別讓我找出好的來。”說著,便邁步往門口走來。
廊下沈舒窈轉頭看他,目光中有些詫異之色。
趙黼卻氣哼哼地進了房中,轉頭一看,見雲鬟跟季陶然站在窗下,趙黼便冷笑道:“說了半晌了,有什麼好話呢?六爺擾了你們不成?”
季陶然見他面有怒色,便想起那一夜他對自己所說的話來,他畢竟是個老實人,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
雲鬟走前一步,淡然道:“並沒擾了什麼,我們正巧說完了。”
趙黼喉頭一動,雲鬟又垂首道:“不過我這裡並沒別的好茶,只這種粗茶罷了,世子金枝玉葉,吃不慣這種也是有的,委屈世子了,很對不住。”
趙黼又是愕然,她的態度竟是前所未有的溫順,溫順的有些反常,但卻有效,讓他滿心的惱怒如打在棉花包上,頓時絲絲消散不見了。
雲鬟又對季陶然道:“表哥,咱們出去罷,把沈姐姐落在外頭,怪不好的。”
兩個人一前一後,便往外出去了,趙黼反被撇在裡屋,他略站了會子,方低下頭,也沒精打采地跟著走了出來。
趙黼站在門口,轉頭一瞥,卻見雲鬟正走到了沈舒窈跟前兒,不知同她說了句什麼,沈舒窈抬眸看向他,竟抿嘴一笑。
趙黼眉頭緊鎖,瞪了兩人一眼,便轉開頭去。
正季陶然因得了雲鬟的囑託,有些神不守舍,便對趙黼道:“六爺,咱們去吧?”
趙黼才道:“不錯,留在這兒怪沒趣兒的,走了。”竟然先往前一步,昂首頭也不回地出院門而去,反把季陶然落在後面。
季陶然見他如此,倒也習以為常,只得向著雲鬟跟沈舒窈點了點頭,又對雲鬟道:“妹妹,我改日再來看你……”
話沒說完,就聽見門口趙黼道:“囉嗦什麼?裡頭有花枝子絆住你的腿了嗎?”
季陶然啼笑皆非,只得加快步子,出門去了。
背後雲鬟跟沈舒窈兩個對面站著,見他們都去了,沈舒窈方點頭笑道:“我早聽聞晏王世子性情有些不羈,是個不同流俗之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明明趙黼的舉止已算粗魯,在她口中,聽來卻如同讚美之意。雲鬟淺笑道:“姐姐說的是,世子彷彿是個急性子,不過太嬌縱了,委屈吃口糙茶都要不依。”
沈舒窈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點頭道:“只怕不是為了吃茶而已。”
雲鬟道:“不是吃茶,又為什麼?是了……方才我因忙著跟表哥說話,倒是有些冷落了姐姐,世子的脾氣這般,總不會也有些無禮之處呢?”
沈舒窈笑道:“哪裡,只不過畢竟不是熟識的人,相處未免有些生疏罷了。”
雲鬟道:“這樣我便放心了,不然讓姐姐在我這兒受了委屈,卻讓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沈舒窈握著她的手:“你就是太多心多禮了。”
原來今日,沈舒窈忽然前來拜會雲鬟,崔侯府的人聽了門上相告,自是驚喜非常,便忙叫請了進來。
崔老夫人也親見了沈舒窈,見生得如此大方端莊,舉止談吐等,又無可挑剔,也很是讚歎了一番,又忙叫雲鬟出來好生接待。
雲鬟見她忽然到訪,有些意外,便陪著她來至自己房中。
沈舒窈細看了一回,見屋內陳設雖簡單,卻別有一股清雅古樸之意,正如其人一般。
沈舒窈含笑道:“我們在書院上學,一來是為學些規矩,長些見識,二來自然也是為了結交些脾氣相投的姐姐妹妹們……可知自打妹妹去了,我見你很是不同,心中便有親近之意,早想著來拜會,又怕唐突……”
雲鬟道:“姐姐言重了,雲鬟年幼無知,德薄才疏,如何能得姐姐青眼,著實慚愧。”
沈舒窈道:“我便愛你這般沉穩謙和,你也不必過於自謙,不然連我也不安起來了。”
兩人坐了,說了片刻,沈舒窈因見將要正午,便要辭去,正露珠兒來同雲鬟說:“表少爺來了,在奶奶屋裡。”因多嘴又說了一句:“原來今兒是侯爺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