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鬟本不想來,兩兩相對,頗有些尷尬。
又轉念間,便道:“下官乃是外地進京,人生地不熟,承蒙世子照料,心甚感激。如今世子急事出京,倘若王爺有什麼需要之處,只管吩咐。”
趙莊聽這樣說,便當她是來示好、亦或者巴結的,笑道:“原來如此,本王知道了。”
雲鬟著實如坐針氈,且也沒別的話再跟他說,就只順勢起身道:“既然如此,下官便先告退了。”
趙莊一點頭,叫人領了她出門而去。
雲鬟出了世子府,站在門口,覺著額頭有些汗津津地,伸手一抹,才發現不知不覺裡竟出了些冷汗。
雲鬟略覺窘然,心道:“不該來的。”
可是若真的不來,卻又放心不下。
原來那天晚上,雲鬟因吃醉了,尋思前世之事,不覺有些心神迷亂。
當趙黼來時,她若有所覺,卻分不清是今生還是他生。
次日細想,記起晚上種種詳細,是趙黼在耳畔叮囑說道:“雲州來了密信,說是母妃有礙,催我快些回去。”
又道:“我即刻要走了,只有一件不放心,本來要跟父王一塊兒回去,然而皇爺爺不許,竟執意叫我們兩個留一人在京內,故而只得叫父王留下,然而,你也知道我的心病,我怕父王……會有個萬一。”
最後,趙黼低低密密地道:“雖說我已經做了相應安排,也叮囑過父王,但是仍有些不放心,阿鬟,我知道你是個格外心細的,我不在京內,你得閒去探一探父王……幫我多照看著他,好麼?”
他的唇有些顫抖,印在耳畔,似親非親,半暖半寒。
直到催阿喜去世子府問了詳細,雲鬟才確信夜來,的確是趙黼來過。
這幾日裡,雲鬟一直思量趙黼所說的那幾句話,雖然說晏王留在京內,可畢竟身份是王爺,她如今不過是個低階刑官,就算有心,卻也不好無緣無故地貿然拜會。
可是趙黼那夜的話,卻時不時地總在耳畔響起,彷彿他並未離京,仍是在耳畔催促她似的。
故而云鬟才按捺不住,終究來世子府探了一面。
第369章
話說雲鬟回府,卻見門口上停著一輛馬車,看著竟是崔侯府的。
雲鬟以為是崔印來到,正欲問,那老門公道:“崔府的什麼大公子來拜會,才進裡間兒。”
雲鬟意外,既然說“大公子”,自然就是崔鈺了。
入內還未進廳裡,就見果然是崔鈺迎了出來,滿面含笑,行禮道:“謝大人,我才要走,可巧大人就回來了。”
雲鬟道:“崔公子親自登門,可是有事?”
崔鈺笑道:“並沒有什麼要緊事,只是多承謝大人昔日相助承兒之情,我心裡著實感激,又素來仰慕謝大人的為人,是以冒昧前來,些許薄禮,還請笑納。”
雲鬟早見桌上有幾樣禮盒,又淡瞥崔鈺一眼,卻見他的目光仍在自己身上轉動,便道:“很不必。崔侯爺也親謝過。何況我為刑官,不可受人的禮,崔公子若無他事,我便不留了。”
崔鈺見她冷冷地,卻絲毫不惱,只又笑道:“大人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既然不收,我只拿回去就是了,只容我跟大人略說幾句話如何?”
雲鬟道:“還有何事?”
崔鈺道:“委實有一件兒小事想求大人,只不知如何開口。”說著,竟踏前一步,離雲鬟差不多隻有一臂之隔了。
雲鬟皺眉冷然相看,崔鈺被她一瞥,不敢再靠前,只低聲道:“其實、是我的妻弟,前兩日因吃醉了酒,跟人口角,一時沒按捺住,把人打傷了,如今被京兆府監禁牢中……”
見雲鬟不語,崔鈺又道:“不知大人能不能跟京兆府的人知會一聲兒,周全周全?”
雲鬟心中又驚又怒,便道:“這是什麼話,且莫說我是刑部的人,管不得京兆府的事,就算能管的,這種徇私舞弊的行徑,如何肯做?崔公子這話,若是隨口說說,我便當沒聽見,若是認真的……可知道賄賂朝廷官員,罪名輕的,也要杖責四十,監禁三個月?”
崔鈺斂了笑,道:“大人……這是不肯麼?”對上雲鬟冷澈的目光,便笑道:“罷了,我只是玩笑而已,難道當真?大人不必放在心上。何況大人先前相助承兒,已經是莫大之恩了。”
雲鬟忍他不得,拂袖道:“送客。”頭也不回地去了。
門口阿喜跑了過來:“崔公子請了。”
崔鈺回看雲鬟的背影,咬了咬牙,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