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道:“此人氣度沉穩,不是個等閒之輩,可惜了。”
趙黼卻哼道:“蕭利天很有些詭詐智謀,我忽然後悔當時並沒當機立斷殺了他。幸而遼國皇帝不是他,不然誰知會不會另生波瀾?這幾日他在京內,藉著議和之風,東竄西跑,讓我甚是擔心。”
趙莊道:“可派人盯緊了?”
趙黼道:“父王放心,盯得死死的。”
父子兩個往內,趙莊又想起一件事來,便道:“先前,我本無心太子之位,當初還一心想你四叔成事,誰知道聖上竟如此偏愛,倒也沒有法子,可我心裡總是掂掇,生恐你四叔不受用。你得閒便多去靜王府幾趟,同他親近親近,免得冷落了,也讓他多心……”
數日後,趙黼前往靜王府,誰知正趕上這日趙穆心情好,居然扮了戲服,同薛君生兩個在王府的戲臺上自娛自樂。
雖聽聞趙黼來了,卻也並未收起,只叫人傳他進來。
趙黼進內之時,正看見兩人扮《玉簪記》的一幕。
只聽趙穆正撫琴唱道:“雉朝雊兮清霜,慘孤飛兮無雙。衾寡陰兮少陽,怨鰥居兮徬徨。”
薛君生道:“此乃雉朝飛也,君方盛年,何故彈此無妻之曲?”
兩個人唱得極好,扮相均有絕佳,煞是動人。
趙黼見狀,也不打擾,從下面隨意撿了個座兒坐定,便看臺上唱戲。
這兩人你來我往,互相情挑,趙穆本就生得風流顏正,如此扮上小生,更是俊俏異常,薛君生的陳妙常自也不必說,只看脈脈雙眸,已然勾魂。
趙黼原本只是好玩之心,誰知聽著聽著,倒是不免惹動了心緒起來。
原來因兩人熟悉的唱詞場景,卻讓趙黼記起來,這《玉簪記》,他自然也是看過的……
回想過去種種荒唐不堪,竟也禁不住有些情絲纏蕩。
正趙穆唱道:“仙姑啊,更聲漏聲,獨坐誰相問?琴聲怨聲,兩下無憑準。翡寒衾寒,芙蓉月印,三星照人如有心。只怕露冷霜凝,衾兒枕兒誰共溫。”
薛君生道:“潘相公出言太狂,莫非有意輕薄於我?”
趙穆唱道:“巫峽恨雲深,桃源羞自尋。仙姑,你是個慈悲方寸,忘恕卻少年心性。”
趙穆道:“她把心腸鐵樣堅。”
薛君生道:“豈無春意戀凡塵?”
趙黼口乾舌燥,畢竟忍耐不住,便咳嗽了數聲,舉手投降,笑道:“罷罷罷,知道你們唱作俱佳了,只快停一停,我可委實地受不住了。”
鼓樂聲住,薛君生於臺上向著趙黼行禮。
趙穆笑道:“饒你白看一場好的,你還只管挑揀呢。”
趙黼道:“委實不是挑揀,只是看的我的火兒都動了,只沒地方出去。”
趙穆越發大笑:“混賬東西,已經是皇太孫了,如何竟還這般口沒遮攔,只管胡言。”
當即趙穆下了臺子,入內洗去油彩等物,換下戲服,薛君生也自行事,不多時,兩人才相繼出來,相見趙黼。
靜王道:“你如何突然就來了?這幾日不是甚忙?”
趙黼道:“再忙也要來看看四叔,誰知四叔比我更忙,我卻是打擾了。”
靜王笑道:“你又來揶揄。回去可別跟太子告我的狀。我不過是閒著無聊,才串一串的。”
趙黼道:“雖然四叔只是隨意串戲,但卻比許多名角還唱得好。薛先生,我說的對麼?”
薛君生在旁執壺添茶,聞言笑道:“殿下說的很是。”
眼見日影西斜,靜王命人設宴,留趙黼吃晚飯,趙黼也並未推辭。
足有一個時辰多,眼見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趙黼才起身告辭。
因吃了些酒,便略有幾分微醺。靜王命人備車相送,趙黼笑道:“車裡怪悶的,四叔不必麻煩,我仍騎馬就是了。”
靜王仍是不大放心,親送了出門,見他搖搖擺擺上馬離去,才自轉回王府了。
且說趙黼信馬由韁,口中不知不覺竟哼起了下午聽來的曲子,因道:“三星照人如有心。只怕露冷霜凝,衾兒枕兒誰共溫……”念著念著,眼前卻浮現一個人來。
當即便打馬轉了個方向,急急而行,片刻卻見前頭有一輛馬車經過。
趙黼一眼看見那個熟悉的燈籠上字,頓時喜不自禁,飛快趕到跟前兒。
那趕車的見是他,才要停下,趙黼已經躍到車上,不聲不響地開啟車門直撲到裡頭去了。
眾人見狀,雖是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