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樘見她離了,才對郭司空道:“司空可聽說了麼?”
郭司空道:“聽說了什麼?”
白樘道:“那杜穎,方才已經被害了。”
郭司空微睜雙眸,繼而笑道:“快哉,快哉,死得其所。”
白樘面帶寒霜,郭司空笑罷,才對白樘道:“侍郎大人為那畜生可惜麼?我本指給他一條明路,誰讓他執意不肯呢?”
又悠然說道:“侍郎也不必替他可惜,你不是已經盡力了麼?可惜他也不能領情。”
白樘垂眸不語。
原來先前白樘召見過杜穎之後,又相繼傳了邱以明,吳玉兩人。
邱以明也似杜穎一般說辭,那吳玉多半時候一言不發,來了刑部一趟後,回去便又病倒了,聽聞現在還有些纏綿病榻不起。
也正是前幾日,白樘派出去的人找到了兩名太平河附近村莊內的住戶,據那兩人回憶,郭毅被淹死當日,他們是目睹過那一幕的,只因太過駭異,一直難以忘懷。
白樘審訊一番後,便命人將杜穎復帶來刑部,便將那兩人的供詞給他看。
杜穎看罷,十分詫異,叫道:“這是冤枉,不過是汙衊罷了!”
原來,根據那兩人的回憶,那一日太平河畔,的確來了這七個風姿不凡的貴公子,這兩人見狀,自然遠遠地避開,卻見他們打打鬧鬧,竟漸漸地都下了水,唯有一個公子站在水上不肯下去,卻被一個人冷不防地拉了下去,把他們都嚇了一跳。
片刻,這七個人又鬧騰起來,攥著那被拉下水的公子頭髮,死命地往河水裡按落,竟像是要將他弄死一樣,兩個人嚇得不敢再看,生怕惹禍上身,便才逃了。
後來聽說太平河裡淹死了人,兩個人不約而同想起這一幕,都懷疑是那幾個人害死了那名公子的,只不過卻不敢說出來罷了。
白樘道:“當初因並不曾懷疑你們所說,所以未曾詳細調查,如今已經尋到證人,你還有何話說?還不肯將實情招供麼?”
杜穎不屑一顧道:“這些人糊塗,我們那是跟郭毅玩鬧而已,他那時候也玩的甚是高興。”
白樘冷笑,拿起先前的一張供詞,掃了一眼道:“是麼?然而上回你來刑部的供狀上如何並沒提到此節?反而說’郭毅一個人遊的極遠,也不跟眾人一起’的話?”
杜穎目瞪口呆,繼而忙道:“這個……是因為我一時緊張記不清楚……”
白樘盯著他道:“你所言明明前後自相矛盾,可見必有隱瞞不實,且先前我也審訊過邱以明吳玉兩人,他們兩人所說,也是破綻多多。”
杜穎張了張口,無言以對,心中暗驚。
白樘道:“你自恃乃是管家子弟,便目空一切,連這刑部大堂也不放在眼裡?可知當堂做假證供,也是大罪?今日不讓你知道官法如爐,只怕還要狡辯。”
因此即刻命人掀翻在地,打了二十大板,又下在牢中。
這杜穎從來橫行,哪裡吃過這樣的虧。只是他是個極惡之人,心性非比尋常,雖然知道大事不妙,卻仍是鐵口不認,白樘再問他之時,他怕說錯,索性緘默。
白樘見他如此頑惡,便命人將邱以明,吳玉兩人分別帶來再審。
那邱以明雖仍咬牙,然而吳玉因為死了三個人,忐忑不安,病了多日,又因白樘催問的厲害,又且聽說郭司空告的是“謀害”,且又有證人在,種種擠逼之下,慌得無法可想,便將過往之事,一一說了明白。
連那首詩的來歷,是他先認得了郭毅,介紹入夥……如何共同玩笑,他們如何瞧不起郭毅,太平河那日,又是怎樣的驚心動魄,鉅細靡遺地盡數說知。
白樘先前尋了那兩個人證,所做那樣的口供,其實自也知道,這果然正是“片面之詞”。
因這兩個村民看那六個紈絝子弟兇惡,又因偏偏看見他們作弄郭毅時候的場景,次日又聽聞郭毅死了,自然就疑心到是被害。
然而白樘要的正是如此,就是想用這嚴苛的罪名,逼得杜穎,邱以明,吳玉三人坦承當日太平河郭毅身死的真相。
畢竟就算是“誤殺”也自好過“謀殺”。
因白樘心中覺著,倘若這三人當真能當堂供認,把郭毅之死大白天下,或許郭司空也不至於怒恨至此。
畢竟已經死了三個人,而白樘要做的,便是有罪必究,且讓真相剖白。
誰知杜穎邱以明竟冥頑不靈,並不肯招認,只吳玉一個說了真相。
偏在此刻,杜學士同邱翰林上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