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脖子上,正俯身咳嗽。
趙黼到了跟前兒扶住,卻見那原本白膩如玉的脖頸上,指痕之色更深了些。趙黼便握著手,領著她往外去。
雲鬟欲止步,又身不由己,只好隨行,又掙扎說道:“世子,你做什麼,我即刻要回刑部。”
趙黼道:“你這個模樣,如何回刑部?果然跟白樘說你被張振打了?”
雲鬟又咳嗽了聲,這會兒喉嚨竟火辣辣地疼了起來,沙啞著嗓子道:“我自然不會這般說。”
趙黼道:“你不說,他難道不會自己看?”
趙黼自帶了雲鬟,一徑回到了世子府。便叫府中太醫過來檢視,只不許上手。
那太醫左右看了半晌,咋舌道:“好凶險,這是誰人下此狠手,再多幾分力道,這喉骨也就生生地捏碎了。”
又道:“萬幸沒真傷了骨頭,只是不免要受幾日的皮肉之苦了,三兩天裡,這疼痛是免不了的。”當即開了副化瘀散毒的藥,又拿了一瓶外敷的“玉琮膏”,囑咐瞭如何用法,才退了。
靈雨送了太醫,回來噯嘆道:“這到底是誰這樣心狠手辣的?哥兒如今可還是朝廷官員,這人是不要命了不成?”
雲鬟道:“不礙事,不必憂心。”一出口,那聲音更是沙啞沉悶,忙噤口。
靈雨怎會聽不出來,煞是心疼:“造孽的很,怎麼世子也不管……”
只顧抱怨,忽地想起趙黼在旁邊,忙也低頭瞥去,卻見他坐在旁側,不知為何竟一言不發,靈雨因關懷雲鬟心切,又因趙黼靜默,便幾乎忘了他。
此刻趙黼卻醒過神來,因對靈雨道:“你出去。”
靈雨只得退下,趙黼才看向雲鬟:“阿鬟,我有一件事不解。”
雲鬟正在想該如何辭了他回刑部,聞言道:“何事?”聲音仍是低啞。
趙黼略停了停,才問道:“白樘從兵部查到蔣勳跟張振一塊兒前往雲來客棧,自然使得。白樘知道蔣勳曾帶張可繁去刑部,也使得。可是……白樘又如何會神機妙算地料到,蔣勳護著的人,就是可繁?”
雲鬟一怔。
趙黼端詳道:“可繁女扮男裝,縱然你細心看了出來,但白樘並未跟她照面兒,何況此舉又十分匪夷所思。故而按理說,白樘不至於會聯想到可繁身上……畢竟張振跟蔣勳兩個在兵部相熟的人也著實不少。如何白樘一下子就認為是可繁了?”
雲鬟見他這樣問,便吁了口氣,低低道:“是因為我……”
趙黼眼神沉沉:“哦?”
略靜默了會兒,雲鬟才道:“昨日白侍郎問我,是否認得跟蔣勳同去刑部的少年,我說……不認得。他又追問詳細,我便說了……聽過蔣勳叫她‘繁弟’,或許,侍郎正是從這點兒上查到的。”
雲鬟雖違背心意,替張可繁隱瞞,卻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個“繁弟”。
本來正如趙黼方才所說,她以為張可繁乃是男裝,何況兵部之中蔣勳所認識的人,未必沒有名字裡是這樣讀音的,白樘縱然去查也無妨,橫豎他查不到一個將軍府內的一名閨閣女子身上。
可她卻畢竟低估了白樘之能。
趙黼聽雲鬟說罷,點頭道:“原來你並沒有直接告訴他,蔣勳護著的是張可繁?”
雲鬟本欲答應,忽地聽他的聲音有些異樣,便抬眸看去。
此即趙黼起身,走到她身邊兒。
雲鬟還未站起,趙黼忽地俯身下來,望著她道:“阿鬟,你為什麼要進刑部?”
他忽然竟問了這個問題,雲鬟不解:“我……”
趙黼笑道:“是了,是因為我跟小白的賭約……你當時說什麼來著?你求我的時候,說的是……不想被人看做沒用的廢物一樣,我說的對不對?”
雲鬟的心怦怦跳了起來:“世子,你為何忽然說起這些?”
趙黼道:“我只是忽然間想了起來罷了。我說的可對?”
雲鬟道:“是。”
“近來我發現,你似乎把刑部看的太重,或者,不僅是刑部,而是……”趙黼望著她頸上的傷,慢慢地斂了笑:“我當時以為,你說的那句話,指的是那吏部的混賬主事,可是漸漸地我竟覺著……你所指的應該不是他。”
雲鬟垂頭,趙黼卻將她下頜抬起,又道:“那日在宮內面聖,皇爺爺發怒,掀翻了那地理圖,當時你跪在地上,我以為你要放棄了,可是……”
——白樘忽然說了那句話。
當時趙黼並沒細想,然而這會兒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