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不會,就算那偽君子要出去尋一百個粉頭,納一千個妾,她都會點頭同意的。
嗯,她真是十分大方了。恨不得那人一直呆在外頭,不回來糾纏她才好。
“姑娘,不好了,老太太突然就,突然就……不行了。”甬道處急急奔來一個小丫鬟,面色慌張的叫喚。
蘇錦蘿“騰”的一下起身,手裡的牛乳都打翻了。
氤氳牛乳尚存熱氣,攤開在繡桌上,滴滴答答的順著邊緣滾下來,在白玉磚上匯聚成一灘,面上沾著玫瑰滷子,就似冬日裡的雪中紅梅。
蘇錦蘿起的急,腳下一滑,踩著那牛乳跌倒在地。
“姑娘!”雪雁和玉珠兒急上前,將人扶起來。
蘇錦蘿顧不得自己,推開兩人。
“姑娘,您慢些。”
蘇錦蘿疾奔出去,心裡慌張的厲害。晚間的風依舊有些涼,呼啦啦的迎面打過來。蘇錦蘿用力嚥著喉嚨,嘴裡發苦,哽咽的厲害。
一口氣奔到老太太的院子,蘇錦蘿已然淚流滿面,她抹了一把臉,看到屋門口早就聚了許多丫鬟、婆子,正抻著脖子往裡頭瞧。
“請靜南王了嗎?”李老爺站在門口,急的左右亂轉。
“請了。”丫鬟點頭。
“再去請,快。”
“是。”
蘇錦蘿看著擦身而過的小丫鬟,平穩了一下心緒,然後喘著粗氣,撥開人群進到裡屋。
李老太太躺在榻上,雙眸渾濁,眼珠子輕動,身上蓋著褥子,整個人微抖,牽動全身,似是已經有些僵了。
明明白日裡還好好的啊。
蘇錦蘿腳步艱難的走進去,跪在榻旁,抖著一雙手握住李老太太的手。
李老太太轉了轉眼珠子,吃力的吐出一句話來,“菱姐兒,來了……”
“老祖宗,我來了。”蘇錦蘿努力的想笑,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她僵著一張臉,除了緊緊握住李老太太的手外,根本就做不了其它的事。
蘇錦蘿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覺羞恥和心酸。
“老祖宗,要走了。”李老太太笑了,偏頭看向跪在一旁的李飛瑤。
“菱姐兒有著落了,瑤姐兒呢?”
李飛瑤埋首,額頭磕在榻上,毫無聲息,片刻後才抬眸,一雙眼哭的核桃一般。她抹了抹眼淚珠子,猛地起身疾奔到外頭,胡亂拽了一個人進屋,然後硬扯著人跪在李老太太面前。
“老祖宗,你瞧,瑤姐兒也要嫁人了。”
“菱姐兒要嫁人了,瑤姐兒也要嫁人了……好好,生大胖曾孫子……老祖宗瞧不見了,瞧不見了……”李老太太的腦子已經有些糊塗,她絮絮叨叨說著話,不明所以。
蘇錦蘿哭著點頭,小腦袋埋得低低的,眼淚“噼裡啪啦”的掉出來。
李飛瑤的手,緊緊箍著身旁男人的胳膊,挺跪在那裡,渾身顫抖。
蘇清瑜面色有些尷尬,他擠在蘇錦蘿和李飛瑤之間,左右看看,給蘇錦蘿擦了擦小臉,然後又在李老太太欣慰的目光下,給李飛瑤擦了擦臉。
李飛瑤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哭聲,直到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清冷沉穩,透著極強的信服力。
“老太太,役了。”
“啊……”
“嗚嗚嗚……”
屋內外,斷斷續續的傳來嗚咽聲。
李老太太不知何時,沒了聲息。她躺在那處,渾身僵硬,連雙目都沒闔上。
隨後趕到的玉珠兒與雪雁摟在一處,跪在屋外哭的傷心至極。
李夫人站在李老爺身邊,掉著眼淚珠子。可憐李老爺那麼一個男人,也在掩面抽泣,哭的面色漲紅。
他跪在地上,朝李老太太磕頭,然後埋首嗚咽。
陸迢曄蹲身,將蘇錦蘿摟到懷裡。
蘇錦蘿攥著陸迢曄的寬袖,哭的嗓子都啞了。
屋外疾風驟起,襯得屋內愈發淒涼。
……
李老太太的喪事,是李夫人一手操辦的。
在皇城內,李家並沒有什麼親眷,所以喪事辦的極其簡單。至多就是理國公與孫氏來慰問了一番。
辦完了喪事,就要將李老太太的骨灰帶回新平郡,迴歸故土,入土為安了。
“老爺,瑤姐兒這些時日累成那樣,依我看,這骨灰就你先給帶回去,我在皇城裡陪著瑤姐兒多住些日子,待瑤姐兒身子好了,再回去。”
李老爺腫著眼,沒有應聲,片刻後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