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陸縝原本的家世不大清楚,不過看他談吐風儀日常的吃穿用度就能猜出來,他原來肯定是受過十分良好的教育培養,這些都是能影響人一輩子的,真正的貴人可不在於性子多麼驕矜,而是身處逆境仍能保證風采不失,就算他隨意跟人閒談的時候,也是經史詩詞信手拈來。
哪怕拿旁人舉例,謝喬川入宮這麼多年了也沒把身上的世家公子習性才氣丟掉,可見前期積累多麼重要吶!
四寶偶爾還腦補過要不要想法子把陸縝拉到和自己一個水平線,兩人一起接地氣,不過她想了一下就差點把自己想腦梗了,因為她實在想象不出陸縝穿個白背心去菜市場買魚或者穿個大花褲衩去地攤擼串的樣子…
四寶一歪樓又歪到陸縝的大花褲衩上,陸縝見她這模樣可愛,正要調侃幾句,就聽外面人來報:“雲南王世子聽聞廠公初到江南,特地前來拜見。”
第七十七章
按說一地藩王的繼承人身份敏感,若是沒有特殊情況,是不得離開藩地的,不過這位滇南王世子身份又是不同,滇南王一脈都不是漢人而是苗人,魏朝太祖皇帝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其收服,讓他們這些當地的土皇帝甘願稱臣,於是賞賜了個世襲郡王的名號,每年只要按時納貢,不犯上作亂,旁的事兒基本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就連最愛掐架挑事的御史言官都不怎麼會彈劾這些異姓王,一個鬧不好就是兩族大戰,這份責任誰擔待得起?
進來回話的人話音剛落,就見一錦衣華服的翩翩青年走了進來,青年一雙風流桃花眼,唇若塗丹,面如傅粉,皮相十分出眾,而且舉止打扮跟漢人沒什麼區別,除了微微曲捲的頭髮,和一雙淺褐色的眼眸有些異域風情,舉手投足就像是一個尋常的漢家貴公子。這位世子的名喚木起笙,名諱上也與尋常漢人無異。
他身後的一位美人同樣格外引人注目,美人身形嬌小,體態卻極為勻稱,五官乍一看沒什麼出彩的地方,組合起來就有股說不出的味道,尤其是眉心一點硃砂痣,更增色幾分,美人看向世子的目光滿是深情,一雙璧人就這麼款款走了進來。
四寶頭一回見異族人有些新鮮,難免多看了幾眼,被陸縝板著腦袋轉了過來:“你該瞧誰?”
四寶乾笑了聲:“我就是看他挺…新鮮的。”
陸縝挑了挑眉,還要說話,木起笙已經主動走過來拜見,略一拱手,笑起來十分倜儻:“我曾得聞廠公風華無雙,一直想要拜會,只恨沒有合適的機會,今日有緣在安大人的宴席上得見廠公,定要敬你一杯。”
陸縝點頭算是還禮:“世子客氣了。”
四寶早在木起笙過來的時候就退回了女客席,原本端莊嫻雅的女眷們見到木起笙一來,竟然很神奇地開始小聲竊竊私語起來,有嬌羞有不屑,她好奇問了一個還算談得來的知府嫡女:“你們在說什麼?那位木世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嗎?”
女人天生有八卦慾望,更何況木起笙做的那些事也不算秘事,她極為不屑地撇了撇嘴,對四寶道:“陸夫人你初來乍到有所不知,別看那位木世子人模人樣的,背地裡可沒少幹些齷齪事兒。”
四寶還沒細問,她就迫不及待地說了起來:“傳言這人極好美色,男人好色本也不算大錯,但是這位木世子手段可就十分見不得人了,他若是隻喜歡那些楚館裡的粉頭行首倒也罷了,偏偏他尤好婦人,不管哪家人,只要家裡有妻妾生的貌美被他看上了,想盡辦法也要奪了去。”
四寶咋舌道:“這也太過了吧,這樣都沒人敢管?”這簡直令人髮指啊,京裡的四皇子也極好美人,但多是從各處蒐集來的,就是以他的皇子之尊,也不敢幹強奪人妻的事啊。
她嘆了聲搖頭,眼神鬱郁:“在官場中混的人,只要給足了好處,別說是妻妾了,就是爹孃也能轉頭就賣,更有那起子想往上爬的,還會主動把家裡的妻妾奉上,任由他糟蹋,哎,就算是有些有骨氣想鬧出來的,被他威逼利誘一番也不敢再聲張了。”
她是個爽利人,想什麼就說什麼,鬱悶地痛飲一口果酒:“說到底就是這幫混賬把女子看的輕賤,誰還會為了女人挑起漢苗的兩族爭端不成?”
這話題格外沉重起來,四寶聽的心情沉重,想到那位世子的秉性,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面紗,見戴的嚴實才鬆了口氣。
旁邊坐著的馮姑娘一言不發地旁聽了幾句,見到四寶捂面紗不禁笑了笑,勸慰道:“陸夫人不必擔心,那位木世子雖然性好漁色,但是他非絕色不能入眼,不是什麼庸脂俗粉都能瞧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