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秦姨娘愕然抬頭,身子不自然的後退,眼神中透露出幾分驚恐來,幾次想要開口說些什麼都放棄了。
很快,丫鬟將一個衣衫破舊的老嫗帶了上來,赫然便是高嬤嬤。高嬤嬤早就看不見當初趾高氣昂的樣子,皺起來的臉上有幾道青青紫紫的傷口,背部佝僂,四肢蜷縮在一起,目光躲躲閃閃,顯然是之前受過一番虐待。
秦姨娘的反應很快,瞬間撲上去嚎哭著:“嬤嬤,是誰將你弄成這個樣子?”
在別人看不見地方,嫩白的五指深深陷入肉裡,高嬤嬤一陣吃疼,就對上了秦姨娘陰沉的目光,哆嗦了兩下之後,便低著頭不敢言語半句。
秦姨娘萬萬沒有想到郝氏是做足了準備,趁著所有人還沒有開口,搶先將汙水潑到郝氏的頭上去,面上痛苦萬分地控訴著:“王妃,您若是有什麼不滿直接衝著我來,嬤嬤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折磨。”
一句話就咬死郝氏在背後用了刑,逼迫高嬤嬤來陷害她的,不管後來郝氏再說什麼,威信都是要大打折扣的。
郝氏氣得半死,當即也顧不得什麼,衝上去對著秦姨娘的臉就是一巴掌,“你自己做了什麼心裡不清楚嗎,到現在還要來狡辯,我今天非要撕爛你的嘴,看你還怎麼顛倒是非。”
她一連抽了幾巴掌,秦姨娘整張臉都是發麻的,而後疼痛摻和著潮紅攀上了兩頰,她忍不住哭了起來,此時倒有幾分情真意切。
見差不多了,老夫人將柺杖重重往地上一拄,發出沉悶聲響,“好了,先說說看是什麼事情。”
郝氏尤然覺得不夠,憋著氣收回手,忍著心上的憤怒指著高嬤嬤說:“我也是湊了巧,知道秦姨娘往孃家送了不少的銀錢,多達幾千兩的數目。府中每個院子的份例都是一定的,她一個姨娘哪有這麼多錢去補貼孃家。我一查可不得了,她居然將府中金銀器具拿去做了典當,還剋扣了院子裡下人的月例銀子去放錢,打的還是我們伯恩王府的名號。”
沈棠有些意外,既驚訝秦姨娘有膽子做出這麼多的事情,更驚訝郝氏居然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查到這麼多東西。郝氏要是有這樣的手段,老夫人就不會將權力一直在手中攥著,是不是誰在中間推波助瀾了一把?
“你胡說!我沒有這樣做,是你在冤枉我的!”秦姨娘驚懼地瞪大了眼睛,有顧不得所謂的規矩,激動地反駁郝氏的話。
她的唇色都有些發白,死力氣去掐高嬤嬤的胳膊,“嬤嬤,你倒是說句話,這些的事情我根本就沒有做過。”
老夫人眉心緊皺在一起,沉著嘴角,“高嬤嬤,你來說。”
高嬤嬤一開始只是低著頭,抬臉時臉上已經是一片的淚漬,面上隱忍著些什麼,剛開口聲音都是啞的,“王妃說的都是真的,放錢的事情還是我幫著秦姨娘去做的。”
秦姨娘頹然地坐了下來,仍舊不明白事情怎麼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是麼?”老夫人掃了秦姨娘一眼,繼續問著:“那你說說看,你為什麼又要將這件事情揭發出來。”
高嬤嬤的臉上接連閃現過驚懼,愧疚和痛苦幾種神情,最後掩面痛哭出來,“姨娘因為這件事情。。。 。。。逼死過一個丫鬟!老奴現在做著夢。。。 。。。都能看見那個姑娘要找我索命,老奴。。。 。。。老奴實在是良心不安啊!”
一語皆驚,伯恩王府雖說有了個亂了規矩的王爺,但未曾苛待過下人,更別說將人給逼死。
老夫人的面上凝重幾分,還沒有開口說話,就看見秦姨娘猛然抓住高嬤嬤的頭髮,瘋了般揪打她,“你個老鱉奴,我究竟是那樣對不起你的,你要這樣陷害我。早知道當初,你家那豬狗不如的玩意兒欠下賭債的時候,我就不應當管,讓人將你一家剁了乾淨,一了百了,省得你這個黑心爛嘴的東西過來幫著別人來害我。”
她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甚是難聽,老夫人使了一個眼色,立馬有婆子上來捂著秦姨娘的嘴,抓著她的四肢就抬下去了。
高嬤嬤衣發不整 ,面上還有幾道抓痕,此刻正往外面滲著血,看上去可怕得緊。
老夫人倒是沒有什麼表情,讓人將她扶了起來,“先帶下去吧,等事情查清楚之後再說。”
高嬤嬤雖說現在已經不是伯恩王府的人,但畢竟中間牽扯到一條人命和王府的名聲,真等查清楚之後,怕是也只有一個“死”字。可是高嬤嬤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的害怕,甚至有一種解脫的表情在裡頭。
沈棠直覺得中間有什麼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