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拿出來,“我早些年倒是收了不少頭面,也不知道現在你們這些丫頭們可還喜歡。你等會挑上幾件,若是看不上眼,等明日我讓人改了,你選些時興的花樣來。”
沈棠的心裡無不是吃驚的。
說實在的,老夫人待她並不苛責,雖說她是官家之後,可父親的官職不高,唯一的親人不過是府裡的姨娘。但凡是心狠些的人家,將檯面功夫做得漂漂亮亮,私底下有的是辦法讓你有口難言了。
老夫人雖不偏幫她,做事也是公正。不說在府中這麼多年她平平安安地過來,就是一開始的時候,老夫人讓旁人清點沈家的財產,做了冊子讓她過目之後,放在手裡一併管著,年年做了一份賬目交給她保管。
銀錢都是小事,只是這份心意沈棠一直是記著的,可她也不會奢求老夫人能做的更多,只是委婉回絕,“這禮物太貴重了,我受不得。”
“怎麼受不得。這過了生辰,你也到了說親的時候,總是要幾件首飾來撐撐場面。”老夫人的語氣裡無不是感慨,染上了幾分愧疚,“當年持哥兒病重,幾乎是九死一生,老身也是糊塗,做了錯事,白白教你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你是放心的,伯恩王府名聲就在那擺著,老身定事會替你挑一門好親事,保你後生無虞。”
沈棠鼻尖一酸,既然老夫人知曉當年沖喜的事,足夠毀了她一生,怎麼還是做了這件事情?後面這幾年,明明老夫人都有能力拉她一把,卻冷眼看著她在聽松院裡掙扎。現在卻打起了為她好的名義,如同恩賜般說,“我會將你後半生安排好。”,彷彿這些年她遭受的罪過種種,不過就是別人眼中的螻蟻掙扎。
“謝老夫人,但是您也知道,我在聽松院住了這麼長的時間,就算有人不計較這些,總有些閒言碎語。沈棠這輩子也沒什麼所求的,只希望能安安穩穩地過完下半輩子。”
她說得明白,也將那點子遮羞布全都扯下來,老夫人緩慢閉上眼睛。
伯恩王府對不住沈棠不假,這份愧疚她就是到了阿鼻地獄也願意一個人償還。
老夫人感嘆了聲,如同枯枝的手拍了拍沈棠的手背,“現在我老了,也管不動你們。你也是,持哥兒也是,上次我看上賀家那姑娘,他說是也不願意的。你和他也算是自小在一處長大的,替我琢磨琢磨,他是喜歡那樣的姑娘。我這輩子也算是快到頭了,總盼著持哥兒成家立業,也算是了卻我的一份心願。”
這句話沈棠不好說,傳出去陸持又不知道要怎樣,她只挑了些好聽的話哄著老夫人,“我瞧著您是個又福氣的人,定是能活得長長久久,不必擔心這些。世子爺一貫是孝敬您的,心裡面都有著數呢。”
“你啊你,現在倒是學會哄人了。”老夫人笑得和藹,終究沒有太為難她。
等漣漪將冊子送過來,老夫人做主選了兩副頭面,一副是赤金紅寶石海棠花式樣,一副是老炕冰種翡翠做的,說不上有多稀奇,只是價格高昂得離譜。
德春院的訊息瞞不住,很快府裡的幾房都聽到了風聲,可沒人是覺得歡喜的。雲姨娘是個聰明的,曉得老夫人前頭將管家的部分權力給她,後腳又賞了沈棠首飾,不過是一種補償,怕是不久之後,這世子爺的婚事就要定下來。
郝氏和秦姨娘心中也不痛快,這老夫人平日裡就是個嚴肅的,除了陸持就沒有偏袒過誰。現在沒有由頭就賞了沈棠不少的東西,難不成是準了沈棠做世子妃的?雲姨娘沒摻和伯恩王府的中饋之前,誰是世子妃和她們沒多少的關係,甚至樂意瞧見陸持娶了一個姨娘的外甥女。可現在則是不同,難不成這伯恩王府日後要被那姨侄兩個人掌控了去。
郝氏尋了陸臨商量,陸臨不知道同她說了什麼,倒是沒有鬧起來。
秦姨娘卻是不甘心的,在一次歡好之後,纏到男人的身上,刻意用一種柔媚入骨的聲音,嘟囔著:“雲姐姐今日好像是病了,前兩天我還看見她院子裡的丫鬟在熬藥的呢。”
“病了?我怎麼是不知道的?”伯恩王心裡一驚,猛得發現這段時日多是宿在新納的小妾這,雲姨娘就是生病了,他不知道也是正常。
沒由來地覺得有些煩躁,中間夾雜著一些微妙的心虛,他擰著眉頭,“她是最不愛惜自己身子的,許是最近天熱,貪涼用了冰盆。”
他的相貌委實出眾,明明是四十好幾的人,仍舊天庭飽滿,眉如刀削,上挑的桃花眼眼角有些細紋,卻顯示出成年男子特有沉穩和可靠來。這是一種歲月的積澱,同陸持的那種氣勢的威壓不同,大把年輕的女子就被迷惑在這表象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