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煜沒有理會王宗和周有為,而是問了嚴帝師的意見:“夫子以為如何?”
嚴帝師出列,正色答道:“回陛下,微臣以為此案當查,大舜建國時□□設登聞鼓於南門,言明登聞鼓一響,無論狀告何人,哪怕被告之人乃當朝聖上也要嚴查冤情,今日登聞鼓既然響了,陛下當秉承□□遺命,傳夏寒上殿。”
莊煜內心劇烈掙扎,一旦傳了夏詹士上殿,夏詹士就要受八十殺威棒,夏詹士年老體弱,怎麼受得住?
良久,莊煜深深吐了口胸口壓抑的濁氣:“宣夏寒上殿!”
王宗和周有為頓時面無人色,腿杆子直顫,渾身哆嗦。
夏寒頭頂狀紙跪在大殿上,臉上沒有一絲即將受殺威棒的恐懼,只有視死如歸的壯烈。
“罪臣乃前任東宮詹士,驚擾聖駕罪該萬死,但是英帝和文德皇后沉冤莫雪,實乃千古奇冤,求陛下為英帝和文德皇后洗雪冤屈!”
夏寒將狀紙高高舉過頭頂,佝僂著身子伏在地上,口裡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釘子一樣釘在莊煜心裡,他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
莊煜閉上眼睛,片刻後睜開眼睛,淡淡吐出兩個字。
“准奏。”
平淡無波的兩個字卻讓朝野內外抖了三抖。
莊煜為了避嫌沒有插手此案,而是命刑部尚書為主審,蔡大人和嚴帝師共同監審。
蔡大人和嚴帝師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臣,由他們兩人監審,眾人皆服。
當年英帝被陷害毒害君父高宗,而夏詹士拿出了當年高宗的脈案,脈案上清清楚楚記載高宗是因為年老體衰而重病不起,病勢沉痾難以救治,英帝非但沒有下毒還日夜守候在高宗身邊照顧,至忠至孝。
夏詹士交出所有證據後便去南門處當眾受了八十殺威棒,禁衛軍統領鄧九親自執棍,結結實實打了八十棍,打完後夏詹士已經氣若游絲,面色慘白。
打到一半時,觀刑的百姓都看不下去了,紛紛跪地懇求皇上饒過這個忠心耿耿的老人。
鄧九看著跪倒一片的百姓面露難色,忙讓人去請示莊煜,莊煜卻道八十殺威棒是□□留下的規矩,他也不能違背,除非夏詹士撤訴,不然只能打完八十棍。
一位肌肉結實的壯漢看不下去了,起身高聲道:“這位老人家剩下的殺威棍我領了!難得這位老人家忠肝義膽為主伸冤,我不能看著他被活活打死!”
壯漢聲若洪鐘,一把撕了上衣露出肌肉虯結的上身,上前兩步背對鄧九挺直腰版跪下。
一位身著儒衫的清瘦學子也站了出來:“學生也願替這位老人家領剩下的殺威棍!”
那個壯漢一皺眉:“你一個讀書人比不得我身體壯實,還是別和我搶了。”
清瘦學子自然不願意,直接脫了外衣,只著內衫跪在壯漢身旁。
眾人再也看不下去,紛紛站了出來要替夏詹士受刑。
“老朽領了諸位心意……”夏詹士趴在條凳上艱難開口道:“老朽為主伸冤,已經做好了豁出性命的準備,英帝和文德皇后受冤而死,理枉雪滯,若是老朽一條賤民能讓英帝和文德皇后沉冤昭雪,老朽死而無憾,諸位不必在為老朽求情,這八十殺威棍是老朽心甘情願挨的。”
眾人只能眼睜睜看著夏詹士挨完這八十殺威棍,也許是上蒼感念夏詹士赤膽忠心,當鄧九再舉起棍子時,天上開始飄下鵝毛大雪,今冬第一場雪終於來了。
眾人看著落下的鵝毛大雪,那位搶著要替夏詹士受罰的學子終於忍不住熱淚盈眶,不止他,許多人都不忍再看被之位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老人。
八十殺威棍打完後,夏詹士立馬被抬入內宮,許院首早已等著了。
眾人冒著風雪觀刑,見夏詹士寧死都不肯撤訴,心裡早已認定英帝和文德皇后是被陷害的,只是誰也不敢真的說出口,畢竟此事涉及皇家親兄弟鬩牆,誰也不敢多嘴,生怕惹禍上身。
鄧九親自抬著夏詹士送到太醫院,不止許院首,太皇太后和莊煜也早到了,元安本來也要來,但是莊煜怕她看到夏詹士渾身浴血受到驚嚇,便哄了她乖乖在含光宮待著。
眾人看到夏詹士氣若游絲被抬進來,皆是一臉不忍,好在許院首診脈後說夏詹士無性命之憂,眾人提起得心這才放下。
莊煜更是如此,他雖然急切渴望為父母翻案,卻也不願意夏詹士為了此事送了性命,否則他一輩子都難以心安,夏詹士沒有性命之憂,壓在他心頭上的大石頭這才鬆開。
“你做的很好,”莊煜對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