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又何嘗不是,心存內疚?
“我自己,也認為兄長虧欠我,幾十年裡,我沒少麻煩他。所幸的,還能麻煩出一件正經大事。”老太太眯眯眼,沒有一直的麻煩,就沒有袁訓和寶珠的親事。
“自從我嫂嫂去世,我徹底的看明白。她也苦,可她不體諒別人。我呢,恨她一生,也沒有體諒她。沒有我大孫女兒和她孃家成親事,我以為我再不會轉變。”
讓老太太最後一錘定音的決定轉變,是與掌珠有關。
“那天,我真的上她們家門,看一看,都是好人。可幾十年,我當他們全是壞人。救不得的壞人。現在想想,是我自己沒把人往好處去想,不能怪別人啊。”
國公夫人嗚咽的更兇。
她能好好的對待袁夫人,就沒有袁訓姐弟,但卻能有正當的日子。
她哭出聲:“我沒有一天不後悔,”她的後悔,和老太太一樣,也有個原因,是從老項城郡王去世以後。
安老太太耐心的聽她說完,柔聲又道:“我可不是勸你現在就和親家太太相親相厚,這事情哪能一下子就解開。就是寶珠,我看出來了,這孩子只能和你走動,卻不能代她的婆婆原諒誰。我老了多話,就說上幾句。不過呢,是不肯白吃親戚家茶飯的意思,也不肯看著你們家再起風波的意思。”
“我記下了。”國公夫人泣著應聲。
她的懊悔,讓老太太百感交集,對房中空氣瞪瞪眼,那個人啊,你一輩子可從沒像這個人一樣過?
“老太太,夫人,主持說誦唱已結束,請去上香。”
老太太精神上來:“走走,”抓住國公夫人的手:“我們再去上炷香,就好走了。這香啊,得給讓出徵奪去性命的人上一炷,讓他們不要糾纏我們的人吶。再給我的父母,我的丈夫,我的兒子們,我還有一個孫女兒,行二的,早早的沒了,還有……”
還有那個人。
國公夫人要上的,卻是:“給我的父母親,還有最疼愛我的一個姨媽,再依老太太說的,給讓家裡人戰場上殺死的人超度,讓他們早投胎,少懷恨才是。”
兩個人忽然就把心貼近,在輔國公夫人這裡,幾十年沒有人同她這樣說過,在老太太這裡,心事倒出來好些,也勸了人,也勸了自己。
那個人,一生不知道回頭,真真的是可恨的很。
……。
陳留郡王晚走一天,十六的中午才動身。蕭瞻峻送他到長亭,郡王淡淡的交待:“二弟,我不在家,欽差雖然是內親,這一年幾年只怕也是多事之秋。”
“大哥,我會小心。”
“我不是讓你小心,”陳留郡王眸子一閃,見隨同送行的人退在後面,把蕭瞻峻的手抓住,沉而靜地道:“我是說,你凡事不枉法,那就什麼也不用怕<;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轉身就上馬,蕭瞻峻又追上來,在馬下仰面:“可是大哥,老侯那個人是鐵面無私的。而且好好的派欽差來,我這心裡總不安穩。京裡可以出來一個欽差,也可以出來兩個,又有小弟當差是在軍中,總覺得要出大事。”
“所以,我讓你不要怕。”陳留郡王微微一笑:“二弟,內親,是要緊的。”揚起鞭,笑容加深:“我現在不能對你明說,只能讓你以後做事不要拘束,餘下的,你自己去想。”
直到他帶著出征的子弟們不見人影,跟從的人上來請二爺回去,蕭瞻峻還沒明白過來。他也很難明白過來,只能反覆咀嚼這話。
“內親是要緊的?老侯那內親過個年也不閒著,把我們王府也在查,這內親哎,”蕭二爺嘆口氣。
項城郡王交待郡王妃的話,是這樣:“遇事別自作主張,欽差也查不到你身上。”項城郡王冷笑,聽說欽差過個年很忙,不過你查過混混們,就會發現還有別人,查完別人,就會發現,這是條大魚,你慢慢的查吧。
定邊郡王離開府門後,猶在不服氣:“我們一定要和王爺理論理論,三品的將軍,不能一個人帳下獨得。”
春天萬物生髮,心情也生髮的日子開始了。
……。
梁山王駐大軍的地方,每年都變。這附近看似無邊無際,但拘束於一定的方圓之內,也就只有那麼大的地方。
今年他避入幽谷,四面有通道,谷側有高山,他的中軍在山上,各郡王大軍環繞四面,把深谷填得滿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