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看到的是,國公夫人對念姐兒出現的患得患失。
龍懷城對念姐兒的出現好似天下掉元寶。
八奶奶聽說是念姐兒,都束手束腳,不敢親近又想親近。
寶珠繼續含笑,她帶念姐兒過來,是問過陳留郡王妃的。
……
那天晚上雜貨店裡痛快的大吃,孩子們自然是不允許吃很久的。但志哥兒忠哥兒可以抓把瓜子兒回房繼續,念姐兒也得到幾個糖塊,和他們在家裡的精細點心完全不能相比,三個孩子也滿意而去,不再打擾大人。
丫頭們送上小几,擺上錦墊高凳,三五根紅燭燃起,又送上兩個火盆。
郡王妃和寶珠痛快的長談著,寶珠就仔細告訴姐姐她和舅母走動的事,又說已經來了,過年又不走,理當的要去拜祖先。
從來到大同直到那一天晚上,再到大年初一的這一天,寶珠對國公夫人和龍懷城僅是面子上的尊重。
因舅父不在家,又在那天起和舅母認識,她請客自己不去,寶珠自然請東西表明心意,我不是有意冷落你。
當舅母的不敢怠慢,這就回送來再送過去,形成相處。
寶珠獨自在大同,和舅父家裡的人走動,代表的不但是安氏寶珠,還有母親和夫君。而不管袁夫人也好,袁訓也好,都沒交待過寶珠不和舅父家走動。
倒告訴過寶珠,舅父有如親父。
在這樣的情況下,寶珠所得到的訊息就是不能失禮為上。
不失禮,與相處得厚,是兩回事情。
寶珠從沒有打算為國公夫人和誰解開舊年的冤仇、矛盾或心結,她只是做她自己,不讓人小瞧她。
更沒有想過帶著念姐兒來見國公夫人,為一對名義上的母女搭個橋樑。
郡王妃就是不把念姐兒留給寶珠,寶珠也會和她詳談與舅母走動的事情。聽聽姐姐是怎麼個看法,如果姐姐執意說不必走動,寶珠也會冷淡下來。
別人送你三回,你還一回,再或者一回不還,自然也就冷淡。
但陳留郡王妃沒有回話,她沉默聽完,繼續吃她的東西,一個字也沒有說。只在走的時候,還是把念姐兒留下來,交待女兒不要淘氣惹舅母生氣,也不要碰撞到舅母。
舅母是碰不得的,就是從這兒來的。
郡王妃並沒有讓念姐兒跑來顯擺這句話,是念姐兒小,見到有人靠近舅母,得瑟一下除了念姐兒,你們都不能過來的啊。
小姑娘純屬得瑟,看看母親說的話,記得很牢。
再回頭來說郡王妃的沒有回話,也就相當於默許。
或許她是看在養父面上,或許她是看在自己的確在國公夫人名下,佔據“嫡”字,才有現在高高在上的好親事……
是以寶珠帶念姐兒前來,算是知會過她。
寶珠一隻手扶著紅花,另一隻手攙的是小小的念姐兒,八奶奶也鬆口氣,這就不用上前。
念姐兒太小,寶珠扯著她就得半彎身子。她現在哪裡能彎身子走路呢?念姐兒奶媽抱著她,念姐兒一隻小手在寶珠手裡,邊走邊同寶珠側著小面龐笑。
她實在是太可愛了,龍懷城走在她旁邊,不錯眼睛看著她,上臺階時沒注意,險些摔個踉蹌。
念姐兒憋住氣,小小聲責備他:“要看路的喲,母親常說要看路。”又把小下巴一抬,笑眯眯:“我有舅舅,舅舅就看路。”
龍懷城夫妻都沒認為受到冷落,反而陪著她笑:“是嗎,”誇念姐兒會說話。
八奶奶忙著讓人張羅給小姑娘見面禮兒,給她準備好東西吃。
國公夫人緩步走上來,看得出來她面容激動內心緊張。她似乎要撫摸一下孩子,又原地不動,不敢再接近她。
耳邊聽到八奶奶讓人備見面禮兒,國公夫人受到提醒,想也不想,拔下發上的紅寶石簪子,這本是一套的頭面,現在國公夫人取下一枝子,想要自己送過來,又及時穩住,取出自己帕子,把簪子上今天染的頭油擦掉,另換一個帕子托住,交給自己丫頭,讓她交給寶珠。
看在眼中的寶珠,又一次看到國公夫人的誠心。
不管她是誠心悔改,還是誠心懊惱舊事,寶珠都在心裡給她記上一分。不由自主的,寶珠想到舅祖母南安侯夫人。
南安侯夫人的一生,不會反省,從不反思。凡是錯的都是別人,凡是不依著她的,都叫不對。又遇上小姑子安老太太毫不客氣,把舅祖父一生的夫妻日子給耽誤。
寶珠總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