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爺淡淡:“不簡單也罷,簡單也罷,我們家因此和東安郡王走動的近,後面抹去爵封,代代有子弟在東安郡王帳下。”對安王看上一看:“皇上登基那年,葛通揪住東安郡王不放,娘娘因此才扯進去。”
安王繃直身子,眼角有不易覺察的抽動。即使沒有皇后出面相助太子,計較八個美人平分,安王也會認為有母妃在的時候,比現在好。至少他不用費心思在宮中安插人,現在的就有自己母親。
“別說了!我不想再聽一回。”安王聽下不去。
“殿下,那您應該知道娘娘是真的病故。”
安王瞬間怒聲,咆哮道:“不可能!我問過給母妃看過病的太醫,母妃素來用的是保養藥汁,她沒有舊疾!”
“心病,而殿下您就是她的舊疾!”文老爺又一次不顧尊卑,也有仗著是外家的意思,厲聲而言。
……
廳上安靜下來,像絃斷無人聽後的寂寞,又像是無情西風掃過落葉後的冷酷。安王在這寂靜冷酷裡瞪大了眼,不是看向說話的文老爺,而是茫然直視面前的那片牆壁。
有著一幅山水畫,但安王也看不進去。他看到的只有淡金色而虛弱的面容,那是他最後一面見文妃。她吃力地對他一笑,話如風中最細的蛛絲:“太平。”
奶媽把安王帶出去,沒到半個時辰,有人出來宣稱文妃身故。從此安王沒了母親。
在安王數年後查過太醫診治過文妃的舊醫案,上寫沒有任何舊疾時,雖知道與為東安郡王求情有關,也難免認為是讓人謀害。
文老爺把原因直指殿下,讓安王如有水火相間中。一會兒燒的似發灰,一會兒冰的似成霜。
等他回過神,廳上咆哮聲成片成群:“不不!你哄我!怎麼會是我!”
文老爺進京後會過安王一面,對他執意不從親事起疑,幾天裡稍作打聽,雖不知道安王內心要爭大位,卻由已發生事情裡看得出安王似有誤會中的恨意。
故此早有準備,他心平氣和:“我句句是實,皇上那年有殺東安、靖和郡王的心,我文家的人不自量力,以為葛通不是江左郡王的正牌孫子,東安、靖和又功勞甚偉。梁山老王告老回京,梁山王年青,軍中需要老將支援,認定皇上不想殺他們,代東安郡王求到文妃娘娘面前。碰什麼樣的釘子娘娘臨死也沒說,只是一天天減了飲食,留下太平二字以後,因不進飲食而死。這樣的死,不是為了不連累殿下您,盼著以死求得皇上憐惜,讓皇上對您多有照顧嗎?也因此皇上答應娘娘為您定的親事,外戚才為岳家。”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安王平靜下來唯有漠然:“也沒有辦法證實。母妃去世以後,我由養母田嬪照顧,我身邊的奶媽舊人漸漸更換,我出宮那一年田娘娘舊疾發作去世,她本就身子不好,也沒從對我說過什麼。”
文老爺對這話也在意料之中:“這我已經知道,這幾天裡我尋到以前見娘娘的時候,守宮門賄賂過的小太監,如今成了小頭兒,他大約對我說了說。”
安王心頭怦然一跳,死死的盯著他:“你打聽我?”不知道他聽到多少,也因文家路遠和對三姑娘的失望不能相信面前這位,手心沁出冷汗。
文老爺坦然:“是,我尋了尋,沒有當年能作證的人。但尋到別的。”
“是什麼?”
“殿下有沒有想過,侍候您身邊的人誰能調換乾淨?”
安王憤然:“還能有誰,皇后!”
“可那一年沒過多久,皇后娘娘也落難了不是,困在她的宮裡兩年之久。”
安王咬一咬唇:“你不知道宮裡的事情,她雖落難,太子卻正得意。”
“殿下要懷疑,那兩年是太后當家,還有年紀小小的壽姑娘。但要我說,太后沒功夫管您的事情,壽姑娘更犯不著。只有皇上。”
這個稱呼在安王心底炸出一片狼藉,讓他心驚肉跳,也讓他坐立不安。那惶然如跳動的音波在眼底時,文老爺看在眼中:“要我說,皇上不想您知道文妃娘娘的死,想讓您以為她就是病故。”
“為什麼!”
“為太平,為娘娘的遺言,皇上也想您當個太平的王爺。我們文家也這樣想。”文老爺肅然:“娘娘遺言現在,這親事不能退也不能換人。當年我的堂弟不能領會皇上心意,貿然請文妃娘娘為東安郡王求情,家裡已把他除名攆了出去,痛定思痛娘娘的死是一大損失,我們得保住殿下您。三姑娘為人梗直,一絲不苟,是家裡精心為您教導……。”
“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