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你又數了,昨天不是剛數過。”
“我長這麼大,頭一回有這些錢在手裡,別笑話我,讓我再數一遍。”沈沐麟喜滋滋。
執瑜執璞不再管他,默默的背書,沈沐麟喃喃無聲的點著錢:“……一千一百,一千一百一十……”
點完舒暢的一口長氣,讓胖兄弟們忍不住又來和他說話。
胖兄弟從小大手大腳成習慣,父母親不給錢,還有祖母。祖母不給錢,還有太后。袁訓和寶珠並不能約束他們,後來想個法子讓稱心如意管他們的錢,才勉強的約束下一部分。
出京這一年裡,路上見到好些貧苦人家,打尖的時候也賙濟過很多拿著乾糧趕路的人家,元皓學會一文錢買一個餅可以當一餐,三文錢就可以過一天,胖兄弟也學到不少。
但不耽誤他們對沈沐麟在家裡的月銀好奇,並不是比比自己的錢更多。書也背的有幾分熟,權當歇息了,問道:“你在家裡一個月花多少錢?”
“說出來你們會笑話我的。”沈沐麟小心翼翼扎著錢袋子,只看他這小心的勁頭,就知道他說頭一回有這大筆的錢並不虛假。
執瑜就更想知道:“不笑話,你說吧。”
沈沐麟先噘起嘴:“父母親只有我一個,倒說不上不疼我。有時候也對我說,我們家在京裡是大家,說得多了,我說大家多給月錢吧,可巧那天我相中一個玉石筆架,要十幾兩銀子。母親給了我,我還沒有出門去,父親回來知道,說我亂花錢,說人家沒有筆架的也能高中,把銀子又要回去……”
他扁起嘴兒:“那算是我要錢到手最多的一回,你們可以自己去想,我在家一個月只花多少錢。”
手在錢袋子上面摸摸,又歡歡喜喜的:“以前我看書上說窮家富路,果然是這樣。父母親給我一千兩,讓我路上給二妹買東西。岳父母又按月給我八十兩銀子,京裡也按月給我,這個月的我已經領了。現在我是富人,什麼時候到集鎮上打尖,我請客。”
太后知道袁訓接來他,也按月給他一筆銀子,跟稱心如意一例。袁訓和寶珠心疼二女婿好些年不在面前,認為香姐兒佔相當大的責任,還是按月給沈沐麟錢。
放好錢,沈沐麟繼續笑得見牙不見眼:“正經老家在集市上面嗎?等到了吃飯玩耍我做東,別跟我搶。”
“我們是不跟你搶,不過得排著下來。”執瑜執璞算過,告訴他:“現在輪到小紅出錢,小紅是大財主,你搶不過她,她也不會讓你。”
沈沐麟沮喪的嘆氣:“哎,做一回東倒有這麼難?”瞄瞄舅哥們都在好笑,沈沐麟也嘿嘿笑上一通,三個人各自背書。
天沒有黑的時候,在野地裡打尖,當晚繼續行路。長久的賓士,馬總會有累的時候。好在離韓家路程也就那些天,到了再休養馬不遲。有時候,關安趕車去驛站,也會把疲累的馬送去,就地換幾匹強健的馬匹回來。
這一天到韓家,是入夜以後。
……
夜幕是深邃的幽藍,繁星算明亮,但官道離得遠的地方,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有時候狗叫起來,又很快下去。等候在這裡的韓二老爺就又讓戲耍一回,直到寂靜重新恢復,對關安輕輕一笑:“又不是。”
他們收到袁訓一行就要到來的口信,等在這裡已有一個時辰。
秋初的風在夜晚是涼的,但讓不時拂動衣裳的韓二老爺滿心裡興奮高漲,穿一件單衣裳站在這裡毫無感覺。
他把住處收拾好了,洗刷的跟新打造出來的一樣。但他不是為這個喜悅。族裡總有人通風報信,把族長蠢蠢欲動的話透露幾句,也沒有影響二老爺的心情。
一想到正經要來祭祖了,這是文章侯府的下一代,也是韓二老爺眼裡見到的韓家人裡,最出色的那一個,二老爺的歡喜由此而來,自豪也蜂擁而來。什麼族長,什麼長者,他用有生以來從沒有過的蔑視對待他們。
風呼的又一下子吹了起來,不過不但沒有把韓二老爺的開心吹散,反而讓他更加的清明,身子更挺拔起來。
再一回把韓家的人放眼望一遍,還有誰比正經更出息。他小小人兒家,會念書愛念書,還能把小王爺老王爺和殿下們帶到家裡作客。初聽到族長還有嫉妒的時候,韓二老爺眼皮子都沒有動一下,認為嫉妒也好眼紅也好,全是應該的。
但他就嫉妒眼紅又能怎麼樣呢?
家裡就要蓬蓽生輝,這全是正經的功勞。這缺心眼兒的族長居然還敢說世拓當侯爺不妥當?生下這樣好兒子出來,他敢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