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衛所的人,跟著倒黴的不少。都託我來告訴夫人,真的夫人不肯放過,兄弟們只能跟你拼命,也不坐冤獄!”
這是逼急了的人。
寶珠和袁夫人互使一個眼色,都放緩面容。先請袁夫人坐下,再讓潘將軍起來。寶珠不便去扶,叫一聲丫頭們。丫頭們也不扶,紅荷脆生生地道:“大將軍,您起來吧,有事兒說事,有這跪著的力氣,還不如聽我們奶奶的吩咐,好好的當差,你看呢?”
這是個丫頭,說出這一篇的話。羞得潘將軍紫漲面龐起來,訥訥無言,又不肯走,又無話說。
寶珠對他笑笑:“坐吧,讓人泡茶水來,是了,你一早過來,可曾用過早飯沒有?”
潘將軍聽她語氣緩和,不再如前那般嚴厲,暗鬆一口氣,尋個位子坐下,苦笑嘆氣:“昨天晚上兄弟們商議,託我前來,一宿沒閤眼,哪還用過早飯?夫人倒不必賜早飯,只告訴我韋南關在哪裡,讓我見面問個明白,冤獄也坐得明白!”
寶珠還是讓人傳飯:“飯還是要吃的。
前幾次見面,以為潘將軍不是好人。適才看出他是自認為無路可走,怕受連累才起了性子,寶珠更要笑容出來,款款的和他說話。
“將軍,聽我一言。”
“夫人請說。”
“您有在我家裡使橫的力氣,不如回去自己先徹查了,心中就有底。不比見韋將軍更明白?只怕你查出來的,比韋將軍自己都要明白。”
潘將軍苦惱的抓腦袋:“夫人啊,你不知道,什麼走私啊,鹽鐵了,私放客商進出的,這事情全有!不能查,一查全是事情!各處衛所全有。年年有,月月有過,”
寶珠就更明瞭,忍不住笑:“所以你們怕出事,就一直官官相護?”
“這也是沒有辦法,”潘將軍尷尬。
明珠似的眸子微閃動,亮得潘將軍不敢直視,這個時候想到女眷們是不能對著看的,側過眼眸,但心中感嘆。
好亮的一雙眼睛。
袁將軍好福氣。
心思眼看著就要意馬心猿,寶珠的話把他拉回來:“將軍,還有一個法子叫將功贖罪,難道你沒有聽過?”
潘將軍大張著嘴,支支吾吾:“您是讓我把自己的老底子全揭出來不成?”頓時覺得面前這人不再是明珠一樣,簡直陰風黑煞。
這主意出的,這不是害我功名?
寶珠看穿他的心思,勸著道:“將軍再大,還能大過律法?再瞞再哄,未必此生無事?真的為妻兒老小,此時收心正是機會,藉著這個時候,把該查的查出來,把擔心的事情作個了結,亦是樂事一件<;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潘將軍垂下頭,雙手抱頭,手指都是顫抖的。
心中有鬼,一看便知。
這是他內心交戰之時,寶珠抓住機會,再道:“功可抵功,一直有之。將軍,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到處來訛人,不如清清爽爽的過日子,心裡痛快!”
潘將軍哆嗦著,抬起沉重的腦袋,戰戰兢兢看向寶珠。
他是聽進去了,卻又還不能決定。
“將軍,只要你不是殺人案在身,只是走私罪名,如你肯肅清衛所,我給我丈夫去信,讓他為你朝中說幾句好話如何?”寶珠板起臉:“但,殺人越貨,那可不幫!”
潘將軍看這位又不是陰風黑煞,但也不是明珠,明珠哪有這麼犀利,她是個辦案的口吻!
口吻堅定,潘將軍有幾分信寶珠。猶猶豫豫地道:“殺人,我真的沒有過。殺敵,我倒一堆!就是走私,”擠個笑容出來:“上有老下有小,要吃要穿,我們守邊城,沒命的機會比在內陸多,內陸裡駐兵就是殺賊殺盜,我們這裡內奸特別多,一不小心就害死一個,還沒處找屍體。可不多存幾兩銀子,免得沒了我,家裡沒飯吃?”
寶珠和袁夫人剛才是惱他的,這會兒惻隱之心上來。
忠婆用帕子拭眼角,忍住不哭。
袁夫人憐惜地看看她,對寶珠悄聲道:“忠婆的兄弟,就是死了再沒找到。”
這裡是邊城!
亂勁兒大的地方!
把京裡女眷們嚇得聞聽就不敢來的地方。
寶珠嘆氣,低下頭來算算帳目,道:“如俸銀不足,難道不可以提?”潘將軍扭捏:“這裡銀子比別處多,但是,想留兒子下來,不得多娶幾個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