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后像沒有聽到,停上一會兒,又道:“我好運道,能到養父母家裡。我一年到頭做活,母親許我收一部分錢,做為我的私房。我存下一兩銀子,就去道口兒尋老兵。我見到老兵,我說老兵啊,我家住哪裡哪裡,你幫我帶回家去吧。老兵就幫我帶去,回家後我好喜歡,母親見我喜歡,就不攔著,說常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只是別讓柺子拐走。”
袁訓聽到這裡,更是無聲垂淚。
他生下來就沒有見過父親的面,但他享受父親留下來的照顧山海般深。見太后情深意重在這裡思念未謀面的父親,見太上皇真情流露在這裡陪伴太后,袁訓再是鋼鐵般意志,也淚水泉湧。
話語,溪水般在房中繼續流動。
太后輕輕嘆氣:“我年年請老兵幫我送錢,卻年年收不到回信,我想寄的錢太少,我娘都不夠盤纏,不過我不要她來看我,只要帶個口信兒,對我說弟弟好不好就行。我還是往道口兒上等老兵,過上好幾年,等到最早走的老兵。他還認得我,他說姑娘啊,銀子還你,你說的那地方沒有這家子人啊,”
後面的事情太上皇知道,柔聲道:“不是收了你離家的錢,他們搬了家嗎?”
“是啊,搬了家,娶了親,有了忠毅侯,能到我面前,又生下這幾個好孩子,我才能放心,可懷璞怎麼就病了?”
太后悲悲切切哭起來:“加壽加祿加福全是好的,可懷璞是男孩子啊,加壽加祿加福都不能病,何況是懷璞呢,”
見她哭得傷心,袁訓走上前去跪下:“太后,您上了年紀,太上皇也上了年紀,不能守在這裡熬,您不想著自己,也要為太上皇想想,請回宮歇息,或在這裡歇息。”
太后見到他,又愛又憐,撫摸著袁訓面龐,反過來安慰袁訓:“你別擔心,會好的,懷璞前天還管我要吃的,我備下來,等他來吃。”
袁訓再三的勸著,把太后和太上皇才勸走。這時候回宮又要重打宮門,寶珠收拾的有地方,請太后和太上皇歇息,袁訓把孩子們看上一回,和衣在外面榻上睡下。
他能體諒太后不回宮的心情,因為他不守著,他心裡也過不去。
見月色沉靜,袁訓想起心思。
他會明天上公堂把歐陽保告下,去宮裡把歐陽容告下嗎?
不不,袁訓面生寒光,他讓這起子人折騰了,他還沒有折騰他們呢!
倒不是袁訓只想私了,是公堂上分幾步走,他全知道。再來他是私刑逼供,歐陽保要是骨頭重硬起來,說受刑不過說出來的,袁訓想雖有太后護著,這官司要打到哪一天去。
他恨不能今天就還回去,而且關安也的確是這樣做的。
私刑過重,現在就不能告他。不然反過來,歐陽家要把自己給告進去。
還有解藥,明天才能到手。明天到手後,再想怎麼料理那起子人不遲。慢慢想著,直到天色微白,袁訓才稍微的打個盹兒。
……
歐陽老爺子一早,是讓家人叫醒。
“老爺不好了,三爺讓人打了。”
老大人出去一看,不由得眼前一黑。這哪是讓人打了,這分明是仇人見面才下這樣的手。
兒子歐陽保昏迷不醒,臉上讓打得像豬頭,四肢全折斷。據家人說,是一早在門外發現的他。
歐陽老大人暴跳如雷,讓人趕緊請太醫,又要往宮裡去見容妃。太醫到天亮也沒有來,問問原因,歐陽老大人想自己早知道的不是,忠毅侯家的二公子得病,好的太醫全讓太后帶到袁家,據說昨夜都沒回來,跟長駐似的。
這就讓人去袁家請太醫,天色又亮,今天不上朝,歐陽老大人急命備轎,出門往宮裡來。
出門都沒有十步,就在他們自己家門外,見一個人頂面走來。他走得橫衝直撞,搶到前面轎伕懷裡,他也有力氣,撞得轎子都一晃,前轎伕後轎伕一起後退,轎子轟地一聲,歪到牆壁上。
歐陽大人還沒有罵,來人破口大罵:“瞎了眼的,你沒看到我有孝嗎?你敢撞我……”下面汙方穢語都不能聽。
歐陽大人氣得從轎子裡出來,人家罵,他也回罵不是,才罵上一句,那個人衝過來,狠狠給他一下子,轎伕大叫家裡人快出來,那個人也大叫一聲:“有人欺負我,這是野人,跟我的,出來幾個!”
鬨然一聲,他叫出來十幾個人,出來就手持棍棒,認認歐陽家大門:“是這家,膽大敢撞我家爺,進去打!”
柳至帶著人,直衝進去。
第三百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