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開了,都說這樣私德敗壞的人家,活該人口凋零,徐家再出門找大夫的時候,便發現好多大夫都出了外診,徐參知只得求到了元帝跟前,將太醫局的太醫派了幾個過去,卻也沒診出個所以然。
徐參知又點名求陳太醫和小孫太醫。
元帝淡道:“近來太后在廣元寺祈福,多有勞累,正需陳太醫調養,這樣吧,讓小孫太醫跑一趟,若是還沒有頭緒,再讓陳太醫下來一趟。”
官家開了金口,徐參知也不敢不應。
短短几日,徐家猶如雪上澆霜,人人自危,虞四娘當日卻是和爹爹出府住在了虞家十多年前在汴京城置辦的一個小宅子裡。
虞四娘在小宅子裡睡了入京以來第一個安穩的覺,一直到第二日午時才醒來,院子裡頭靜悄悄的,只是聽到廚房那裡似乎有點聲響,輕輕喚了聲“青茸”,掀開青布簾子進來的,卻是離開徐府月餘的青薴,“小娘子,奴婢不辱使命。”
虞四娘不由也抹了淚,“起來吧,想不到,我二人竟還能再見面。”
“奴婢出府以後遇到了楊國公府的小世子,他帶奴婢到了林府,見到了顧小娘子和沈樞相,”青薴說到這裡,忽地笑道:“小娘子,你猜今個誰來了?”
“誰?”虞四娘幾乎可以聽見心臟顫抖的聲音。
“是顧小娘子,現在應該稱呼為沈夫人了!”
話音剛落,圍著圍裙的顧言傾小跑著走了進來,“敏敏,你醒了!”
眼前的人比六、七年前瘦削了很多,穿著粗布衣裳,與記憶裡豐腴鮮亮的小娘子差了好些,可是虞四娘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阿傾!你真的還活著!”一滴滾燙的淚從虞四孃的眼裡滴落。
顧言傾也紅了眼眶,“敏敏,傻敏敏,你為什麼要來汴京,你為什麼要來!”顧言傾摸著敏敏瘦的可以摸到骨頭的手臂,心裡一陣陣地後怕,若是,若是她真的死在了那場大火裡,敏敏是不是也會悄無聲息地死在徐家。
“阿傾,我要是不來,這一輩子,大約都不會見到你了!”敏敏低了眸子,苦笑道。
阿傾還活著,卻不來青州找祖父。
顧言傾知道敏敏這時候是在怪她沒有告訴虞家,她還活著,歉疚地道:“阿翁年紀大了,我不想他再為我操心,便連你們一起瞞著了。”
“阿翁若是知道你還活著,想是做夢都會笑醒,你知道的,孫輩裡,他最疼你了,當年顧家的訊息傳到青州,阿翁病了大半年才起了床,他說他還不能走,他還要為你和姑母尋回真相。”
顧言傾也想到了記憶中的那個老人,他是趙國的大儒,名聲直達紫宸殿,可是,他也是一個幽默風趣的老人,會教她怎麼抓魚,怎麼烤鹿肉,怎麼釀酒。
虞四娘見阿傾也陷入了悲傷中,伸出柔軟的手,輕輕捏了捏了阿傾的臉,卻是一個小揪揪都捏不起來,“阿傾,真好,你還活著。”那個記憶裡的小夥伴,終是沒有將她一個人留在這孤單單的世上。
這時候外頭的青茸過來道:“小娘子,沈夫人,餃子好了,奴婢盛些過來?”
虞四娘洗漱過後,安安靜靜地和顧言傾一起吃了頓飯,兩人倚在廊下的欄杆上,虞四娘緩緩地說起了她在徐家發現的那副畫的經過,末了淡聲道:“阿傾,不知怎地,知道那畫和沈樞相有關的時候,我就想到了你,我想,你要是還活著,肯定捨不得他遭徐家人的陷害。”
顧言傾起身輕輕抱住了這個瘦削的只剩皮包骨頭的女孩子,埋在她的頸窩裡,啞聲道:“敏敏,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虞四孃的眸子亮了一下,忽地歪著頭笑道:“阿傾,你也不用謝我,我想若是沈溪石這些年早已不記得你,安安心心地成婚,我自然也不會幫他的!”
這模樣,像極了顧言傾以前撒嬌的時候,不由教兩人都想起來以前在青州的時候,夏天,顧言傾拉著虞四娘坐在湖邊,歪著頭和她說邊京裡頭明遠伯府的三郎君的事,那時候的沈溪石不過是顧言傾豆蔻年華模模糊糊地喜歡的小郎君而已。
可是,自來話少又膽小的虞四娘子卻看出了表姊眼裡的憧憬和歡喜。表姊不在了,她願意幫表姊護著在意的人。
虞四娘輕輕摸了言傾的臉頰:“沒有以前軟糯了,阿傾,你是怎麼過來的,徐家怕是派人盯著這裡了。”
顧言傾笑道:“我讓舅舅去官牙劉嬸那裡買了一個廚娘,一個女使,我和青薴就是那廚娘和女使了!左右府裡最近沒事,我且在你這裡住上幾天。”顧言傾看著身體虧損厲害的敏敏,暗暗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