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美婦人垂下眼瞼,輕撫著自己長長指甲上的大紅蔻丹,不疾不徐道:“浩然這兩日都到城郊的湖邊去,就先去那兒吧,若是遇著他,我就問他些話,可若是遇不著他——”
美婦人笑得嘴角揚得更高了些。
她重新抬起眼瞼,看向月連笙。
月連笙覺得那股不寒而慄的感覺更甚。
*
夏府亂了。
夏溫言的心更亂。
竹子與綠屏在他身旁伺候這麼多年,從未見他如此慌如此亂過,根本就是完全失去了分寸。
綠屏自責不已,“奴婢有罪,奴婢未有保護好少夫人,還請公子責罰!”
綠屏跪在夏溫言面前,將頭垂得低低,就差沒給他磕頭認罪了。
夏溫言雖然慌亂著急,卻還未有失去理智,只見他搖搖頭,抬起手做了個虛扶的動作,道:“這不是你的錯,我又怎會怪你?綠屏你武功好腿腳快,快去替我找找連笙,找著了就好。”
綠屏終是朝寬和的夏溫言磕了一記響頭,恭敬萬分道:“是,公子!奴婢這就去!一定將少夫人找到!”
綠屏說完,站起了身,不過稍瞬,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夏溫言眼前。
“竹子你也快去找找。”夏溫言吩咐了綠屏後又趕緊吩咐竹子。
卻見竹子搖了搖頭,不放心道:“不能,現今整個夏府上下都出動去找少夫人了,公子身旁不能沒個人照顧,我不能去,還請公子原諒!”
夏溫言將眉心擰得緊緊的,像是解不開的麻繩似的。
他的不安與慌亂全都寫在了面上。
他想要站起身,可努力了好一陣卻都是徒勞,只見他握緊右手朝自己動彈不得的雙腿狠狠捶了一拳,出乎竹子意料,他根本來不及阻止。
他恨自己的無能。
不行,不行,他不能就只在府中等著訊息,他也要出去找,他也要去找連笙。
去找他的妻子!
“竹子,備馬車!我要出去找連笙!”夏溫言邊說邊使勁地用右手去推身下沉重的輪椅,根本不等竹子反應。
“公子你不能去!”竹子趕緊抓住輪椅扶手,著急道,“公子你身子不便,在家等著為好,若是——”
“我知道我很沒用。”夏溫言打斷了竹子未說完的話,他緊握著木輪的右手顫抖著,青白的手背上青筋明顯,他一點不能冷靜,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可連笙是我的妻子,她肚子裡還有我們的孩子,你們讓我如何能冷靜地在府上等著什麼都不做?”
此時的夏溫言,整個身子都在輕輕顫抖。
他很痛苦。
竹子咬咬下唇,而後用力點了點頭,“那公子等等我,我先將公子的藥帶上。”
夏溫言抬手摸向成婚當夜月連笙掛在他脖子上的平安符,將其握在了手心裡。
連笙別慌,我會找到你的,我會保護你的。
我會的!
竹子本是推著夏溫言走,走著走著便跑了起來,且愈跑愈快。
因為夏溫言太著急。
當他推著夏溫言出大門時,有一輛馬車正正好在夏府大門前停下。
“我說傻後生,你們主僕倆這著著急急的模樣,是要去哪兒啊?”馬車裡下來一老者。
是那脾性古怪非要給夏溫言治病不可的老者。
第60章 湖心
“抱歉前輩; 晚輩今日怕是不能招待前輩了。”夏溫言雖然心中著急如火燎,但他仍舊不失禮數,“內子正下落不明; 晚輩著急去尋。”
“你那小媳婦兒不見了?”傅清風倏地皺起眉; 很是震驚; “她不是一直都在你身旁陪著你的嗎?”
夏溫言面露痛苦之色; 傅清風沒有再問,只聽他不悅地對身後隨從道:“還愣著做什麼; 還不趕緊地去替我這傻後生找人去!?”
“是!屬下這就去!”隨從畢恭畢敬應聲; 而後迅速退了下去。
只聽傅清風又對夏溫言道:“傻後生; 我已命人去尋,很快便會有訊息,你這副模樣就別瞎折騰了; 回屋等著就行了。”
“多謝前輩相助。”夏溫言很感激傅清風; 畢竟多一人尋總比少一人尋要好; 但,“晚輩雖然無能,但連笙是晚輩的妻子; 晚輩如何坐得住?”
他要親自去尋連笙; 他要找到她。
傅清風默了默; 道:“那好,我跟你一塊兒去找。”
“這是晚輩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