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忙跪地,齊聲問安。
謝珩腳步稍駐,道:“傅姑娘呢?”
“傅姑娘用了晚飯,正在次間坐著。”嬤嬤回答。
謝珩沒再逗留,往廊下走去。風燈搖曳,月初夜色昏暗,加之天陰,別處都是黑睽睽的,愈襯得廊下明亮安靜。
他還沒走兩步,屋內伽羅聽見動靜走出來,快步到了階下。
她以許久未用過的跪地姿勢行禮,恭恭敬敬的道:“拜見太子殿下。”
這禮數足以表露態度——伽羅在為譚氏的事生氣,恐怕是聽信了杜鴻嘉的話。
謝珩只覺一口氣堵在胸口,俯身一把就將她拽起來,“做什麼!”
伽羅垂不語,燈籠映照之下,只能看到她眼睫低垂,雙唇緊抿,神情莫辨。
兩個人各自不語,伽羅只管低頭盯著腳尖,並沒有質問或者責怪的意思,依舊溫順恭敬——那份恭敬,便是她心中的怨怪和疏離。謝珩呢,白日才被杜鴻嘉無端指責,對上伽羅這冷淡恭敬的態度,胸口被堵,說不出解釋的話來,也只管低頭看她。
彷彿對峙。
院裡的嬤嬤侍女識趣,當即關上院門,悄無聲息的退出。
屋內,“昏迷”了一整天的譚氏卻徐徐睜開眼睛。強行睡了幾個時辰,縱然她常年唸佛心靜,眼皮也酸得厲害。她眨了眨眼睛,瞧見嵐姑正趴在窗邊瞧外頭情形,屋裡又沒有旁人,便低聲道:“嵐姑。”
叫了兩遍,嵐姑才聽見動靜,回頭見她醒了,喜形於色。
譚氏很及時的做了個噤聲的姿勢,叫她近前,吩咐道:“不要聲張,你開個窗縫,盯著外面的情形。他倆說的話,乃至動作神情,都牢牢記著,等伽羅睡了,再詳細告訴我——記著,務必詳細。”
嵐姑雖不解,卻還是肅然應了。
遂走至窗邊,偷瞧外頭的情形。
譚氏也躺不住了,半坐起身,聽外頭的動靜。
是謝珩先開口的,“裡面醒了嗎?”
“沒有。”伽羅脊背微微僵硬,“昏迷了一天,沒半點動靜。”
謝珩皺眉,“怎麼回事?”
“我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伽羅終於抬起頭來,對上謝珩的眼睛,聲音激動,“殿下對伽羅的恩情,伽羅銘記在心。費心營救父親,為外祖母和表哥說情,這些我都記著,也想竭力報答。長命鎖的事情,倘若我知情,不會刻意隱瞞。可外祖母不同,她畢竟年事已高,身體又孱弱,暫時不肯說,必定是有她的緣由。殿下若等不急,我會設法勸說,但是——殿下何必逼迫她?”
欠了很大的恩情,總歸缺少底氣,伽羅擺不出質問的態度,但渾身上下,都寫著不滿。
謝珩垂目瞧著她,很漂亮的眸子,眼角眉梢,日漸添了風情。
只是……
“你認定是我逼迫她?”
伽羅避而不答。只是道:“不過是一枚長命鎖,不管它藏著什麼秘密,是否真的藏了金銀財富,在我心裡,都不及外祖母重要。我人就在東宮,不可能插了翅膀飛出去,殿下就算想刨根問底,非要急在此時嗎?”
謝珩喉頭一哽,原本打算解釋的話到了嘴邊,生生咽回胸腔。
她以為,他平常手段狠辣,所以也會用狠辣手段威逼譚氏?
她以為,他大費周章審問,想盡快查明緣由,是為了那枚長命鎖?
她是不是以為,他看中的是那枚長命鎖,圖謀隱藏的財富!
一瞬間彷彿有涼水傾盆澆落,令他渾身激靈涼透。
謝珩盯著伽羅,胸膛漸漸起伏,片刻後,聲音僵硬,“傅伽羅,在你心裡,我就是那樣的人?”
伽羅抬頭,緩緩道:“不然呢,殿下為何要逼迫外祖母?”
她瞧著謝珩冷硬的輪廓,心中隱隱地,期望他能給出合理的答案。
在初入東宮的那一陣,伽羅確實相信謝珩,認為他不會對長命鎖有所企圖。之後的數月,她也一向這樣以為,直到看見昏迷的外祖母,看到她始終沉睡未醒。漫長的擔憂後,那個念頭也漸漸動搖。
就像外祖母說的,謝珩為什麼幫她?不惜冒著違拗聖意的風險?
僅僅因為可憐她,或者有點喜歡她嗎?淮南時兩人幾乎沒說過話,回京後相處時間也不算長,謝珩即便可能喜歡她,也不會有多深。至少,不可能到讓他違抗聖旨的地步。
他說了不在意長命鎖的事,從前查探時,也只讓她獨自翻書,他給些便利而已。
可今日,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