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廬隱居不清靜,陸念稚不高興。
這也是杜晨芭一早自備筆墨紙硯的意圖所在。
即能多個藉口常常登門,又不過多的麻煩陸念稚。
杜晨芭卻像沒聽懂杜振熙刻意提點的“好意”,視線落在杜振熙手中的汗巾上,忽然目光一轉,閃亮著一雙大眼看向陸念稚,微微紅著小臉道,“四叔,我幫您做幾塊汗巾吧!”
杜振熙大感頭疼。
是看見她用陸念稚的汗巾,又想到之前陸念稚諷刺她浪費汗巾的話,杜晨芭才突發奇想?
她的思路再次被杜晨芭帶歪。
想起每次年節燈會,熱鬧散去後,街市上總會落下許多香帕荷包,也不知是哪家小姐用來丟哪家俊俏少爺的,最後便宜了專門清掃街市的人,收攏起來轉手拿去賣,還能發一筆小財。
女孩子喜歡一個人,是不是就喜歡送針線?
杜晨芭想為陸念稚做針線,到底應還是不應,幫還是不幫?
杜振熙表示很苦惱,抬眼撞上杜晨芭略帶忐忑和祈求的視線,嘆氣之餘心頭一凜。
她要是連這點小事都不能成全杜晨芭,往後還有什麼立場和臉面,幫小吳氏繼續“開導”杜晨芭?
這面子不爭也得爭。
杜振熙用只有彼此能聽得見的聲音,咬牙對陸念稚輕聲道,“四叔,八妹是我帶來的,她喊我一聲’七哥’,您別在她面前再落我的臉面。”
一個“再”字咬得極重,頗有些切齒的味道。
陸念稚眸色一閃,從善如流又有些意有所指的道,“誰用的汗巾多,你就問誰去。”
把決定權給了杜振熙。
杜振熙“求”臉面,他就給她十足的臉面。
這個時候又這麼好說話了?
陸念稚果然陰陽怪氣的!
杜振熙顧不上細究陸念稚的態度和語氣,總不能拿她用過的汗巾給杜晨芭,觸及身側的箱籠,就隨手一抓,塞進杜晨芭手裡,“四叔的汗巾沒什麼講究,你照著舊樣子做幾塊就是了。”
她隨手抓的一坨里,都是些半舊不新的汗巾帕子,一時也分不清是她小時候的東西,還是陸念稚的舊物。
杜晨芭卻若獲至寶,忙捧在手裡,歡歡喜喜的保證道,“四叔放心,明天,不,後天我就給您送回來。”
第78章 耳朵疼是什麼毛病
晚輩送長輩親手做的針線,是孝心,攀扯不上其他。
杜振熙不以為意。
陸念稚更加不會放在心上,即不多想也無意多說,只散開盤坐的姿勢,抻直長腿閒閒歪坐,一手探向被杜振熙抓亂的箱籠,一手鬆開攬在臂彎間的黑貓,黑貓得了自由,順著陸念稚的長腿走貓步,衝著杜振熙的方向喵喵軟叫。
安全距離漸漸縮短。
杜振熙覺得陸念稚是故意的,藉由黑貓無聲的趕她走,她才爭回一點面子,不想再在杜晨芭面前因貓毛過敏失態,只得順著陸念稚的意思起身,和杜晨芭一起迴廊外。
“七哥,你和四叔剛才在說什麼?”杜晨芭臉上寫著好奇,總覺得方才陸念稚和杜振熙的氣氛有些古怪,又驚奇又疑惑道,“七哥,你和四叔吵架了嗎?”
不然府裡沒人傳生意上出了什麼差池,杜振熙怎麼會無緣無故領“家法”。
連她都模模糊糊的有所察覺,陸念稚今天對杜振熙的態度實在算不上好。
杜振熙又是無語又是汗顏。
即便是小時候脾氣擰,她也只會暗地裡和陸念稚賭氣,何況如今她年歲漸長不再人微言輕,怎麼會把和陸念稚若有似無的對持,放到明面上來?
吵架?
她和陸念稚是叔侄,即不是同輩又不是朋友,吵什麼架?
杜振熙扭頭偷偷看陸念稚,就見陸念稚撐在箱籠口的手臂動作一滯,身形肉眼可見的微僵。
也不知是理到了哪樣舊物,又“觸情生情”地心情不好了,周身氣息再次陰沉。
陸念稚抽風,她可沒那閒工夫陪陸念稚一起幼稚。
難得窺見陸念稚這般情態,略有趣。
杜振熙嘴角偷偷翹,乾咳一聲胡謅道,“四叔再是長輩也是人,總有情緒起伏的時候。曾祖母不是總說,只要沒有成家,年紀再大在她老人家眼裡也只是個孩子。這樣說來,四叔坐二望三又如何?偶爾鬧孩子脾氣,你我做晚輩的,只當沒看見好了。”
她樂此不疲的偷黑陸念稚,杜晨芭聞言只是笑,眼中光彩卻倏忽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