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定,老辣精明如陸念稚,同樣不會任由事態落到最糟糕的地步。
所謂的各歸各位保持距離,此刻從陸念稚口中說出來,不但不令她信服,反而令她覺得飄渺無實。
丟光她的東西,就算保持正常距離了?
這行為令人無語,也令人覺得幼稚。
杜振熙忽然福至心靈。
對。
就是幼稚!
陸念稚怎麼會做出這麼幼稚的事?
之前她受夢魘困擾睡不好的那幾天,腦子就覺得轉不動,難道陸念稚和她“同病相憐”,受夢魘折磨抽風不說,還幼稚到想透過清理乾淨她的東西,試圖抹掉她留在廬隱居的痕跡,好換一場清靜?
眼不見心為靜。
陸念稚連廊下掛的風鈴都拆了。
現在突發奇想清理她的東西,好像也就說得通了。
杜振熙念頭一閃,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到底不敢真的拿夢魘的事刺陸念稚——好歹夢魘和她有關,她可不想再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更不想知道夢魘的具體內容,活該陸念稚一個人受困擾。
陸念稚這樣,算不算自作自受?
偏偏啞巴吃黃連,有苦不能說。
所以才遷怒她嗎?
那就讓他遷怒吧!
陸念稚越是抽風,說明心裡越憋悶。
杜振熙越想越好笑,偏要裝出副大度的樣子,守禮知禮地乖覺道,“四叔,只要您別老拿我當小孩子調侃,我又怎麼會不願意和您親近?”
她可沒忤逆長輩,提出保持距離的是陸念稚,那就是陸念稚這個長輩知錯,而且能改。
子不言父過,她這個做“侄兒”的,自然不能論陸念稚這個四叔的對錯。
只不過以牙還牙,同樣含沙射影的暗搓搓懟了陸念稚一句。
小小的反擊令杜振熙心情更好,說罷也不管陸念稚是何反應神色,只捂著鼻子探身去看箱籠,話說得越發乖覺,“您既然嫌我的東西留著礙事,不如我幫您理一理?聽練秋姐姐說,您為著整理這些東西,好些天沒出過廬隱居,連安大爺的邀約都推了……”
“不用你多事。”陸念稚語氣微冷,看著嘴角隱含笑意的杜振熙眉梢微挑,眸底神色略帶疑惑,話說得有些心不在焉,“這裡頭除了你小時候的東西,還有很多我的舊物。我尚且理得慢,何況是你。你是想幫忙,還是幫倒忙?”
一看那些小小的被子和斗篷就知道,杜振熙能放心大膽的留這類貼身物件在廬隱居,都是十歲以前的事了。
那會兒畢竟年幼人小,記事起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開蒙學做生意上,即便霜曉榭的生活是她自力更生,也少不得桂開幫手,哪裡分得清她留下的東西是哪些,就更分不清陸念稚的舊物是哪些了。
她還真的無處下手,幫無可幫。
只是看著箱籠裡亂糟糟混在一塊的東西,杜振熙不由心頭一動。
外院行走的都是管事小廝,再就是各處掌櫃夥計,說話難免有些沒顧忌,她也和出入外院的大部分人一樣,以為練秋和拂冬到了年紀不出府配人,應該早就成了陸念稚的屋裡人。
此時又有些不確定。
練秋和拂冬不入二進服侍好說,難道連二進院落的用度物品也不歸二人拾掇?
否則箱籠怎麼會這樣混亂?
這樣還算什麼屋裡人?
以陸念稚的性子,要是真收用了練秋和拂冬,又怎麼會不明不白的晾著人,不給差事也不給名分?
其實,練秋和拂冬根本不是陸念稚的屋裡人?
是她和外院那些人先入為主,想太多了?
杜振熙心頭一鬆,隨即愕然。
練秋和拂冬沒被陸念稚收用,她有什麼好鬆口氣的?
莫名其妙!
杜振熙哂然,就聽陸念稚朗聲問,“怎麼了?有什麼事?”
這話卻不是對杜振熙說的。
杜振熙回頭,就見杜晨芭不知何時站在廊內門檻外,手中拿著首飾花樣的圖冊,面上神色有些愣愣,聽到陸念稚出聲問話,才恍然回過神來。
“八妹,是不是選好圖樣了?”杜振熙心知喜歡歸喜歡,杜晨芭心底裡和杜晨舞、杜晨柳一樣,多少有些怕陸念稚,忙接過話茬,笑著問杜晨芭,“你是想借回去,還是在四叔這裡臨摹?我看還是臨摹好了,不影響四叔做事,也不白費你帶了紙筆來。”
省得有一就有二,杜晨芭借了一次,別人也跟著來借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