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第二個守,她坐在罈子邊上,雙腿圈著那口罈子,下巴搭在上頭髮呆。
她看了看右邊的向玉瑛,她平躺在地上睡得很沉;然後又看了看左邊的冷山。他睡覺是坐姿,靠著地道的巖壁,一條腿蜷著,雙眼緊閉,佩刀不離右手。
顧柔見著他就發怵,於是悄悄地挪了挪身子,右邊靠了靠。
“哼哼。”顧柔聽見冷山笑,驚訝回頭看他。
他沒睜眼,身子一動不動,但聲音確實是他發出來的:“怎麼,這般怕我?你怕我什麼?”
“哦,我沒有……”
他突然冷笑:“怎麼,怕我在地道里半夜強|暴你。”
顧柔大驚失色:“你……你不敢!你不會的……那樣違反軍令,你會被處斬的。”手指都開始哆嗦了,在罈子上輕輕敲出細碎的聲響。
他還是沒睜眼,嘴巴淡定地一張一合說道:“我先辦完事,再殺你滅口不就完了,這地下一丈深,誰能知道。”
顧柔毛骨悚然地瞪著他。忖度這話的真實和可行性。
又聽見他一聲輕蔑的笑,他稍稍偏轉身體,靠著牆,背對著她睡覺。
顧柔道:“你為什麼那麼說,你不會的,你不是一個壞人。”
他呵呵冷笑:“誰說我不是了?”
顧柔咬唇:“你明明就在裝,你根本不是那樣。”
一個壞人,不會在最危難的關頭,想著為別人斷後;周湯是那樣,冷山也是那樣。顧柔記得方才穿越敵營的時候,他一直騎馬保持著在她身後策應,替她撥開飛來的流矢。
他懶懶應道:“為了讓你保持警惕,你方才一直打哈欠。”這會,還真不裝那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了。
顧柔一愣,趕緊捂住了嘴巴。
他道:“好了,守夜。”
顧柔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過了一個時辰,顧柔已經支撐不住,哈欠連天,冷山站起來,轟她:“滾蛋。”
顧柔愣了愣,剛剛他守過一輪,該輪到向玉瑛了。然而冷山道:“她受傷,讓她睡。”
——那你幹嗎把她帶來?顧柔瞪眼,很想問他幹嗎多此一舉,可是突然又反應過來,如果他單獨帶自己來這裡,孤男寡女共處漆黑密閉的隧道,自己一定會感到很害怕……原來是這樣。
顧柔躺下了。冷山守夜一看就是行家裡手,他抱著劍,也不幹別的,入定一般危坐。
顧柔躺了很久,想起上半夜的事,那個雲南兵絕望的眼神始終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她也翻來覆去睡不著,一個翻身,看見冷山端坐肅靜的背影,山一樣矗立挺直,和一個時辰以前一模一樣的姿勢。
顧柔坐起來,道:“你這樣也吃不消罷,換我了。”
結果人家還挺不領情:“你算個什麼玩意,命令上峰?”
哦,狗咬呂洞賓,算她倒黴。顧柔默默趴下。冷山繼續守夜。
顧柔躺著看他背影,又問:“冷司馬,我今天……殺了個人。”
他一動不動。這場景對他而言,似曾相識。
默了一陣,他開口了:“你從前沒殺過人?”口氣裡,有不屑,有不信。
“我殺過。”
顧柔不是沒殺過人,她殺過舒明雁,赫赫有名的離花宮一把手,江湖老大;可是那是因為舒明雁和她有仇恨,舒明雁傷了國師,她最心愛的人,她恨對方恨得切膚入骨,所以殺掉舒明雁她一點兒也不可惜。
可是今天死在她手下的那個少年……無冤無仇,素昧平生。
冷山不說話,他的背影看著和他的名字一樣,就像是一座冰冷的山峰,高大,無情。
顧柔嘆了口氣,翻了個身,仰□□著那隧道頂端的土牆壁看,一片潮溼的青苔蔥綠地蔓延在那裡,有一滴水在上面橫向遊動,慢慢地聚積形狀,欲滴未滴。“冷司馬,我做得對嗎?我是不是……應該殺他?”
她想給自己一個理由,說服自己過了這道關。
冷山已經知道她睡不著的理由了,他冷笑:“你做得很好。”
他居然誇她,這可真是開天闢地頭一遭。顧柔驚訝地朝他看一眼。
緊跟著聽他道:“你越來越像一個劊子手了。”
顧柔驚怵,猶如五雷轟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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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柔驚得六神無主,她該怎麼辦?她不是為了變成一個滿手鮮血的殺人|魔來白鳥營。
這個冷山,說話聳人聽聞,卻又只說一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