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隱約有樂聲幽微入耳,十分熟悉。她心頭一跳,直起身子聆聽,果然是壎聲,從隔壁院中飄來,沁人心脾。
那是她教給寶寶和天天的兒歌,不知何時被姚晟偷偷習得。雖不甚嫻熟,但曲由心生,本來喜洋洋的兒歌,他卻吹得平和舒緩,飽含情意。
兒歌很短,結束後再從頭,反反覆覆,綿綿不絕。她闔上眼睛,心緒漸空,不知不覺酣然入眠。
這麼多天來,她第一次一覺無夢到天明。醒時天剛矇矇亮,寶寶還睡著,這夜難得沒有哭醒。寄雲看著她皺著的小臉,不覺撫上小腹。
心裡千迴百折,坐不住,便去打掃院子。都說春風叫醒花蕾,可一夜風過,總不免紅殘綠殞,花與人概莫能外。
竹掃帚在地上劃出千絲萬縷,道道蜿蜒至偏門。門閂橫亙,將她與昨夜的吹壎人隔成兩個世界。
她怔怔地出了會神,門板忽然一動,那邊溫厚的聲音輕輕傳來,“寄雲?又沒睡好麼?”
一句話差點令她落下淚來,許久許久沒有人關心過她了。抬手按上門閂,卻又停住。何去何從,並不是她能隨心所欲的事。
姚晟沒有聽到回答,沉默片刻,真摯地開口,“如果是因為我,莫要煩惱。我知道這對你非常非常艱難,但你只要一句話,剩下的都讓我來擔。我擔得起,也等得起,你肯不肯相信我?肯不肯……”他的聲音低下去,期盼卻濃烈起來,“……肯不肯,把你交給我?”
寄雲捂住嘴,把嗚咽都堵在喉嚨裡。門閂未鎖,只需要輕輕一撥,她就能從這個牢籠掙脫。
只需要輕輕一撥。
但她掐著門閂的手指緊了又松,鬆了又緊,攥得指節發白,最終卻緩緩地、無力地垂了下來。
拿定了主意,也就不再彷徨。一大早去到霍記,等姚晟到時,她已經盤點完帳目收拾好東西。把所有自己經手的賬目一一交待給他,他聽得狐疑,“你身體不舒服麼?想休息幾天?”
她深深望他一眼,又低下頭去,“以後我不會再來了。”
姚晟的臉色頃刻灰暗下去,半晌一個字都說不出。清晨的時候,雖然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