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3 / 4)

小說:瓷娘子 作者:風雅頌

的是,我被貶謫到此地,青坪。我看到冉冉燃燒的窯火,兢兢業業的窯人。我看到遭逢大難矢志不移如霍家,遷徙千里薪火相傳如丘家,穩紮穩打如方家,求新求變如袁家,還有許許多多孜孜以求的人。我相信,青坪總有一天會成為大梁第一的瓷都。嚴某何其不幸,幾乎死於白嶺,但又何其有幸,重得生於青坪。”

他向太守縣令施禮,“感謝太守、縣令,寬大為懷,準我一吐胸臆。也感謝焦會長,今日之言解我經年之惑——何謂正統,何謂奇技,我想,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轉向眾人,“更要感謝諸位,方才以票為我代言,即便罷職,嚴某之諾不變,擇日必當開門授技。”

停頓稍頃,聲量微揚,“踏入此地,非為一官半職,乃因心有所感,願仍將此微不足道之身投於瓷行,北慰白嶺瓷魂,南開青坪盛景。”

語畢環視一週,攏袖疊手,向包括衙役在內的所有人深施一禮。

廟裡廟外百餘人寂然無聲,只有偶爾一兩下壓抑的哽咽。

有時候,普羅大眾所追求的並不是精確到毫釐的真相,而是或坦白、或真誠、或同心的態度。這三點,嚴冰全部做到了。

而剛剛被他“感謝”過的太守與焦泰,竟一時無法口出惡言。

“我退出。”一個平靜的聲音打破緘默,“國字臉”走到嚴冰面前,直視著他,話卻是對眾人說的:“我從北疆至白嶺學藝,正是久慕嚴郎中大名,為其才,更為其德。若非他幾番上書朝廷准予公開官窯掌握的一些秘技,今日便不會有這個瓷鼎。可惜我到白嶺之時,他已蒙難入獄。不料竟在此得見,幸而嚴郎中明珠未塵,真是蒼天有眼。”

“第二場比試,我買通書吏,在策論中夾入銀票。”眾人轟然鄙夷,官吏尷尬,嚴冰卻面露讚賞,而他神色坦然,“原本以為我的對手必行賄賂之事,只為求一公平,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嚴郎中的策論我有幸拜讀,見解遠勝於我,三場比試,皆敗於其下,心服口服。”

他轉向眾人,朗聲道:“督陶官一職,嚴冰實至名歸。”說罷向嚴冰利落地一拱手,瀟灑離去。

太守肚子都要氣炸了。

方掌櫃起身,“曹縣令,若方才投票仍作數的話,草民投給嚴主簿的一票不改初衷。”

此話猶如石投湖心,引起漣漪無窮。

“我也不改!”

“我改投嚴主簿!”

……

一人接一人表態,一聲接一聲支援,廟裡廟外爭相應和,最終匯成民意的汪洋。

曹縣令見時機已到,才丟擲殺手鐧,“朝廷近日頻頻頒旨‘用人之際,不拘出身,唯才是用’,太守可記得,太后剛剛擢升先前謫貶的林老將軍總領兵馬抗擊叛軍,那正是太后為我等做出的表率啊。若此時牽扯舊賬不放,有違太后聖意啊!”

太守在心裡直罵曹縣令奸猾,明知是胡攪蠻纏,抬出太后這頂大帽子壓他,偏偏不能反駁。

這場戰役,太守一方寸土未剩。身為草包的他之所以能坐穩這個位子,唯一的優點就是懂得該打就打,該降就降,該拉攏就拉攏。

於是他適時制止了焦泰的亂吠,向嚴冰笑道:“嚴主簿,本官看好你喲。”

塵埃落定。

很久以後,等嚴冰緩過勁來,伍薇問他:“那天人五人六的話幾分真幾分假?”

嚴冰答得很有技巧,“真亦假來假亦真。”

然而此時,儘管堂上一番肺腑之言定江山,他卻未能完全從這場重擊中抽身而出。

寄虹去縣衙找他,他埋首於公務;去家裡找他,他抱著小白睡覺。

她倚在臥房門邊,從裡頭小白的呼嚕聲中辨認他的呼吸。一長,一短,她的心也跟著一上,一下。

小夏躡手躡腳過來,遞過紙筆,壓著嗓子說:“霍掌櫃,有事的話就留個信吧。”

寄虹搖搖頭,直起身,衝著門裡說:“我要改窯,抽空來指點一下。你不來,我不燒。”

門裡沒有動靜。

小夏說:“等少爺醒了我會告訴他的。”

“什麼都不用說,聽我的。”

小夏納悶地望著寄虹離去的背影,心想,少爺睡著了呀!

第二天,嚴冰照常去衙門,忙得陀螺似的,小夏連半個字都說不上。忙到後晌,竟然出乎意料地提早收工了。

“備車。”

小夏趕忙套馬,“回家還是去飯館?”猶豫著要不要說起昨天的事。

嚴冰往懷裡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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