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部分(2 / 4)

小說:美人如鉤 作者:指環王

聽罷,卻許久不曾作聲,只睜著眼,看著那無風而不動的床帳頂。顏粲看他臉色雖蒼白了些,卻到底神志清醒,方才那刀傷他也看了,雖然駭人卻也不算嚴重,心中想著給殿下留些休息工夫,便欠著身子告退了。

段雲琅聽見了關門的聲音,又彷彿沒有聽見。

他伸手從裡衣的帶子裡扯出來一張紙。那是隨著上一封密報一同送到的,字跡秀拔,風骨清嚴,他連魏碑和柳體的差別都分不清楚,可他知道這是她。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1

她說她思念他,她的心為他而紛亂如麻。

那柔軟雪白的字紙早已被鮮血浸透,墨跡於一片血紅之中掙扎出深紫的光芒。那字跡漸漸在視域中模糊散亂,又拼接回來,彷彿化作了記憶裡那一片軟紅的衣角。段雲琅朝她伸出手去,可她卻走了,衣袂翩飛,不曾停留。

他曾經讓她從指縫間逃走,可以後他再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他知道。

***

“殿下?”顏粲來敲門請他用晚膳,旁邊兩個軍醫提著藥箱,巴巴地望著他。

敲了半天沒得回應,顏粲有些尷尬,“會不會是睡死了?”他低頭擺弄一會兒門鎖,卻愕然發現門根本沒有閂上,一推就開。

房中的陳設分毫未動,殿下大約從未下過床,可那血腥氣味卻瀰漫了整個房間。

軍醫道聲“不好”,當即搶去寢閣裡,繞過屏風,就見陳留王雙目緊閉,唇泛青紫,而蓋在他身上的錦被已被鮮血染成深青色!

顏粲一把掀開那錦被,撩開那被鮮血浸透的裡衣衣衽,立時倒吸一口涼氣。

原來在殿下的右側肋下……竟還有一道直刺的劍傷!

***

“言念君子,溫其在邑。方何為期?胡然我念之。”2

寫下這一行小字,將字紙輕輕捲起,與朝政密報放在一處。殷染正要叫劉垂文,後者卻自己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他的義父。

殷染一怔,連忙起身迎接,“阿公怎的來了?天已不早了。”

劉嗣貞眼風一瞟,便見到那封收拾待傳的密報,蒼老的眼皮微微拉下,嘆口氣道:“信報已遞不進去了。”

“……什麼意思?”殷染強笑道。

劉嗣貞沉沉地道:“叛軍已到陝州城外,二十萬兵馬紮營定陽坡,將陝州圍得水洩不通。上一封從城裡出來的密報是說殿下腿傷了,是吧?昨日有人從陝州帶信過來,說殿下住進了觀察使的府衙,還要我們多留意錢守靜。”

殷染頓了片刻,“人呢?”

劉嗣貞看她一眼,轉過頭去,“今天早晨死了。他從陝州出來,破了龍靖博的圍,身上掉了三層皮。怎麼能不死?”

“陝州還有多少糧草?”

“半個月。不過加上殿下的三千人……”

“錢守靜出什麼問題了?”

劉嗣貞沒有立即答話。殷染便凝視著他,並不急躁,好像篤定他遲早會說出來。

“……錢守靜想投降,在府衙堂上設了埋伏,被殿下識破。”殷染剛想舒一口氣,劉嗣貞卻接了一句:“殿下被錢守靜的人紮成重傷,囑咐我們不可說出去。”

殷染的眼神靜住了。

那就像是本來燃著兩團躍動的火焰,在這一刻,卻全被凝固在冰裡。冰如何能凝得住火呢?於是那冰化了,一片溼漉漉的,那火的生命便在這沉默的聲息裡延續著。

你不知道那火何時會重新燒起來,所以你不敢輕舉妄動。

“怎樣的,”不知過了多久,殷染動了動唇,“怎樣的重傷?”

劉嗣貞有些不忍看她那眼神,轉過臉去,對著堆滿了書的書架,“不知道,那人沒有說。”

“沒有別的話了?”

“沒有了,便是樊太醫給他續命,他也說不出別的了。”

殷染默了片刻,“這不是殿下,對不對?殿下不會讓人這樣遞話。”

劉嗣貞輕聲道:“是顏粲。”

“——殿下連自己說句話都不能了嗎?!”殷染突然抬高了聲音,那卻不是無能為力的語氣,而是絕不相信,那火焰重又燒了起來,殷染盯住了老宦官,好像要為了那一個答案將他整個盯穿。

被這樣一質問,劉嗣貞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那背脊忽然佝僂了下去。他垂著眉,聲音沉入了夜色:“眼下……眼下什麼都不知道,殷娘子。我們不能慌……錢守靜本有意降敵,殿下若當真受了這樣重的傷,他還不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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