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七寶的臉,瞧見她的眸子裡寫著很真切的恐懼,他本能地認定:這彷彿不止是夢而已。
但是這夢,竟跟他私心曾擔憂過的不謀而合。
在張制錦覺著:如果沒有人阻止管凌北,有朝一日他揮兵南下,甚至兵臨城下,也未必不可能。
可就算直到如今,對朝中大多數還沉浸在醉生夢死中的文武百官而言,這種“說法”無疑是痴人說夢。
張制錦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會從七寶的口中聽到自己內心擔憂的事情。
車廂之外,馬蹄聲紛雜不休,有士兵的呼喝之聲跟百姓們避讓的聲響,不知是什麼人……突然淒厲的哭叫了起來。
七寶正在凝神回憶,聽到這哭聲嚇得臉色一變,向著張制錦懷中躲來。
張制錦撩起車簾往外一看,原來是個婦人因為躲閃不及跌在地上,大概是摔傷了,所以掙扎著喊叫。
“別怕,”張制錦抱住七寶的肩頭:“我在呢。”
七寶朦朦朧朧地仰頭看向他,眼中有驚慌,也有迷惘。
張制錦撫著她的臉頰,在她唇上輕輕地親了一下,七寶的眸色才又清醒了幾分:“大人……”
不知何故,此刻她的語氣讓張制錦的心裡有些不踏實。
張制錦望著七寶,忽然說道:“那麼,在你的這個夢中,管凌北率軍兵臨城下的時候,你在哪裡?是怎麼樣?”
七寶猛然一顫,縮起脖頸把臉埋向胸前。
張制錦屏息:“七寶,告訴我實話,你到底……怎麼樣?”
有些奇怪,在聽到七寶所說跟他心底的擔憂不謀而合的時候,他第一所想的不是天下,朝廷跟百姓,而是她。
雖然七寶說是夢,也許……只單純地是一個巧合。
但他仍是想知道這個答案。
七寶低著頭,置若罔聞。
張制錦只得輕輕捏著她的下頜,讓她抬頭看著自己,但就在七寶抬頭的一瞬間,張制錦看見她眼中滿是淚水。
而在那閃閃爍爍的淚光之下,是說不出的悲慟跟傷感。
這一刻,說不出是怎麼樣,他的心突然狠狠地一顫。
本來他對那個答案勢在必得,但是看到七寶這幅神色,他突然不想知道了。
只因為心中也因此而產生了一種無法名狀的叫做“恐懼”的東西。
……他在害怕七寶口中的一個“夢”,因為夢中的她而覺著憂心恐懼。
這是何其不可思議的事情。
——
在快到張府的時候,果然如馬武所說,五城兵馬司的人已經開始封街。
雖然他們的馬車是張府的牌號,但仍是經歷了兩次停車檢查。
馬車在張府門口停下的時候,門口的家丁還以為是靖安侯回來了,忙迎了上來,一個個臉色略顯慌張。
他們先前自然也得到了訊息,在潘樓的事情早就不脛而走,傳的稀奇古怪了。只是這些人也仍是半信半疑的。
直到見張制錦抱著七寶下地才知道原來並非侯爺,當下忙垂首退後。
其中一個老家丁在門首躬身打了個千,壯膽說道:“九爺回來了?先前老太太吩咐,若是侯爺回來後,叫即刻過去見呢。”
張制錦道:“知道。”說了這句,不禁也轉頭看向左手側的長街。
雖然馬車先行一步,但靖安侯是騎馬,按理說不該落後他們才是太遠才是,也許是因為聽說鎮撫司出事,靖安侯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跑去看熱鬧?還是因為落後這一會兒,給巡街的五城兵馬司的人攔住所以耽擱了?
剎那間張制錦心頭轉念,但一想到靖安侯竟然攛掇七寶跟著他一塊兒胡鬧,又害的七寶遇險,傷的如此……便很不想再為靖安侯多操一點心。
橫豎由得他性子罷了。
於是張制錦抱了七寶先行回房,七寶因聽見那老家丁的話,知道張老誥命那邊兒只怕憋著一口氣,就擔心地拉著張制錦的手:“夫君,老太太那邊兒,我是不是得去看一看?”
張制錦道:“你安心在這裡養傷,我替你去走一趟就是了。其他的話,就等侯爺回來,讓他去跟老太太說罷了。”
七寶忙道:“夫君,不要責怪公公呀,畢竟是我心甘情願的。”
張制錦在她額頭上輕輕地彈了一下:“這次就算了,下次你還跟他隨便胡鬧,我定然不饒。”
七寶舉手撫著頭,吐舌笑道:“我聽夫君的,再不敢了。”
張制錦白了她一